“停下，你们给我停下来！该死的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波鲁克的呼喊突然转变成了尖叫，甚至还带上了哭腔，艾琳这时才注意到脚下流淌的黑色液体就仿佛闻是到了血腥的鲨鱼突然加快了速度，并且不再像此前那样向四面八方扩散而是汇成一股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对于这样的变化波鲁克更加焦躁，她径直拦在前方可终究只是徒劳的，在碰触到黑色液体的瞬间在她手中的长刀难以维持形状渐渐溶解，她只能像是无力的孩童不断跺脚踩踏。
现在的波鲁克毫无还手的能力和意识，若是发动袭击艾琳有绝对的把握将这这个家伙击杀，不知道是这些黑色液体对心态的影响还是她对无力还手者毫无兴趣的心态，艾琳并未对这个刚刚还想要杀死她的魔女下手。
不过嘛……欣赏着波鲁克无力阻止这些黑色液体的前行的徒劳行为让艾琳感到无比的愉悦，尤其是之前那嚣张态度与眼下对比形成的反差。
“你们……你们……姐姐！”
眼角已经渗出泪花，似乎是知道自己无用的行为只是在浪费时间波鲁克拔出双腿赶忙先一步向这些黑色液体的的前行方向跑去。艾琳则慢悠悠的迈步走出黑色液体的流经范围，丢弃自己身上破烂的黑色风衣扛着镰刀闲庭信步的跟在汇成一团的黑色液体的后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是越来越期待了。
……
这里似乎就是这个‘南部赎罪监狱’的监舍了，因为看押战俘等级较高的关系连牢房都显得奢侈，这点从倒塌的牢门便已窥见一斑，偌大的牢房竟然只供单人居住，磨砂玻璃隔绝的卫生间中竟然还有浴缸供战俘使用。
宽敞的食堂不论空间还是装潢都比得上废土中的任何一家豪华餐厅了，腐烂的桌布依然可以识别出精致的图文，碎裂的花瓶曾是实木餐桌上最鲜艳的点缀，由一层防弹玻璃隔绝的中央厨房里的尸体甚至还穿着专业的厨师服装。
台球桌、纸牌桌、电视、终端机……投诉信箱？太奢侈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虐待战俘的留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拒绝这样的虐待？如果是柊静的话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但艾琳并不关注这些，她目不斜视的跟在不断向前的黑色液体后方穿过一切建筑，走过一切废土世界中已失去意义的场所，终于在最深处站在了一条延伸向下的楼梯前……就是这里了……
在楼梯的台阶上还遗落了一只靴子，上次看到这只靴子时还是在那名叫做波鲁克的少女的脚上，多半是慌乱下跑丢的。
一步步向下，一步步深入，一直到阳光彻底被阻隔，昏暗下鲜红色的瞳孔反射同样色泽的光芒，一道厚实的安全门挡在了她的面前。
门从背后锁死，可这依然挡不住黑色液体的前行，它早已从缝隙中入侵进去，生怕错过什么的艾琳一举镰刀连在时间侵蚀下也依旧坚挺了一个多世纪的安全门就这样被摧毁。
大门背后黑色液体依旧在逼近，波鲁克依旧在一边啜泣一边做着毫无意义的阻拦，但真正值得艾琳关注的只有波鲁克背后的玻璃缸：它由无数管线连接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一个长相与波鲁克一模一样的长发少女正安静的漂浮在营养液当中。
第十一章 又见幕间时
“快！快走！不要停下！”
连绵的爆炸震耳欲聋，鞭炮般作响的激烈枪声在城镇中回响仿佛进攻的敌人无处不在，人们尖叫着在街道上逃窜躲入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然而在密集如雨点般的炮击下哪里又是安全的呢？
时不时便有细密的血雾被爆炸的气浪吹在脸上，然后在灼热的气浪和尘土的浸染下迅速变得粘稠凝固，但石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擦拭，一手拽着小静的手腕一手怀揣他最后的口粮只能不断奔逃，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跑去哪里但是不断向南总归是没有错的。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前一天安宁的小镇会在一天后变成人间炼狱，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身处后方的他们会如此迅速的战火波及，为什么战争到来的如此迅速，明明在这处小镇安歇了还不到一天，为何北方人的攻势如此迅猛，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最该保持高度警惕的时刻石头脑海中却不由得想到了孤儿院，想到了那个照顾伤兵的姐姐，想到了苛刻的院长，想到了阿明……石头在打算逃跑的前一天将自己的出逃时间向阿明托出，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明明一直支持逃跑的阿明竟然拒绝参与。
他的理由很简答：在小镇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更加稳定，足够果腹的一日三餐，单薄但也可以保暖的被褥，有这样的生活又何必去回归颠沛流离的逃亡呢？
阿明的表态让石头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他不是没想过用不断向南靠近的战线来劝告，可是小镇的总务官却从来没有说明，无论报纸还是公告上都在宣传着圣马蒂取得节节胜利的谎言，甚至还有人相信战争马上就要去的胜利了。
再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一个人的言语太苍白了……
对于那些不断向南逃亡的逃兵和难民，每日都要挨上至少一轮的轰炸他们视而不见，或者说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当阿明相信的这一刻起再多的劝告也都是徒劳的，所以他只能在一个夜晚带上自己的储备与小静两人悄悄离去。
这里是他南下途中经历的第三座小镇了，如果连这里都被战争波及那么阿明和孤儿院所在的小镇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石头的面色不由黯淡下来，分心之际他没能注意到横倒在路面上的路灯，被绊倒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同时怀中保存的口粮散落了一地。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
石头和小静不得不停下脚步手忙脚乱的拾捡起来，忽然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颤动，雷鸣一般的，下一秒街道前方远处的楼房忽然垮塌，巨大的黑影从扬起的浓雾中钻出，石头和小静一时间竟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钢铁要塞，足足十多米的高度对比周围建筑也不显得低矮，大大小小的火炮仿佛刺猬身上的尖针，尤其位于钢铁要塞中央造型像是叉子一般的电磁武器，石头见过的口径最大的要塞炮都不及它的一半，宽大的履带所经过的路面竟直接比碾成粉末，任何挡在前方的建筑都被轻易碾压而过。
那是……圣马蒂的军队？
其实还不止有他们看到的这一座，足足三座钢铁要塞正朝着小镇的方向驶来，跟在它们身后的则是数不清的坦克以及穿戴与人形机甲无异的圣马蒂士兵。
圣马蒂赶来的援军并未让石头感到高兴，反而无比惊恐的拽着还想要继续收集地上食物的小静向着远处跑去，在生死面前物资什么的统统都不重要了，规模如此庞大的军队意味着这里即将成为最核心的战场，停留在这里的结果只有死亡。
再快！再快一点！
“哥哥！前面！前面天上！”
忽然小静突然开口焦急的呼喊起来，石头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让他近乎绝望的一幕：正前方远方的高空中静静伫立着一名少女，雪白色长发与一身同样雪白的长袍随风烈烈作响，最让人瞩目的便是少女身后那缓缓扇动的六片羽翼，仿佛天使一般高贵圣洁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的冲动。
然而她带来的不是救赎而是死亡与灾厄，而石头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毫无疑问正位于她和圣马蒂军队之间。
少女伸手向前探出，周遭的光线无视一切规则仿佛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向少女的掌心汇聚而去，明明头顶的太阳依旧在哪里，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下去，唯独她掌心不断凝聚的光球以及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光线。
这边的动静明显引起了圣马蒂军队的注意，连带着那尺寸夸张的电磁巨炮在内所以能够将少女纳入射界的武器纷纷朝这边转向。
不，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一定要和小静一起活下去！距离他们还很远，他们还有时间！
就算陷入绝境石头也不愿意放弃，死死拉住小静的手腕他再次转变方向继续狂奔，逃离这里是他唯一的想法，可下一刻圣马蒂一方率先开火了。
雷鸣一般的炮响带起无数刺耳的呼啸声，犹如末日一般火光连太阳都略逊一筹，只在瞬间便吞没了少女那渺小的身形。
来自天空中的爆炸掀起极为猛烈的冲击波，连天空中的云团也被远远吹散，即便与石头所在地方隔了较远的距离，却依然在下一秒将石头两人死死的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已感受不到烧灼的刺痛，甚至听不到爆炸的声音，因为猛烈的爆炸荡开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不存在传播声音的介质，同样也不存在氧气……
窒息之下石头的意识迅速模糊，在意识弥留的最后他恍惚听见地面隐隐传来开裂的声音。
……
淡淡的光晕包裹下少女毫发无损的从烟尘中显现身姿，此时此刻一把像是纯粹由光线凝成的长枪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少女轻轻开口，这片天地的所有人隐约间恍若是听到了一声叹息，而后光枪投掷而出，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就这样无声无息在眨眼便跨越了她与目标之间的距离，胜负已定。
……
头好疼……好渴……身上好痛……
一缕逐渐清晰的思维从混沌与朦胧的领域悄然复苏，昏沉的大脑渐渐取回本身的意识，重启思绪的过程恍若隔世，在一片虚无中来自身体的负面反馈不断加速苏醒的过程，终于柊静取得了眼皮的控制权慢慢打开通向外界的视线。
“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碧色眼眸温柔而关切，像是夏日中的清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醉下去，初苏醒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对上视线便不愿再挪向其他方向，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楚的思绪终于渐渐觉察到了不对劲。
陌生的面孔不存在于柊静的印象中，平躺的身体能够感受到地面的坚硬，但唯独后脑勺枕着的是一团柔软，终于柊静意识到她与这名陌生少女之间维系着的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膝枕？还有……她是谁？
第十二章 她们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