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婵倏地笑出声,又歇斯底里流出泪,继续道:
“是了,你在进《闪舞》前,连练习生都不是,压根无法理解我们有多辛苦,又有多看重这里的机会吧?”
“你知道公演舞台有多难得吗?你知道因为《闪舞》的规则,它极可能是我们此生最后能登上的舞台吗?你知道因为你的无能,主舞台究竟会在明天被分出多少关注度吗?”
罗婵瞳底的黑气几欲要渗出实质,她伸手要触及那双澄澈的眼眸,唇瓣翕动,魔怔般轻声低语:
“楚元卿,你不配当主C位,还不如把让给”
啪嗒。
——手腕被握住了。
罗婵下意识地垂眸,却发现握住自己手的人,正是她即将要道出的那个名字。
——谢清玹。
少女白金色的发梢摇曳,她的神情漠然,眼瞳中的黑气犹如涡流,其内的瞳仁仿佛没了焦距,霎时间带来的压迫感,就真如从天而降的魔王。
那犹如错误进化般,阴差阳错获得的【心流】,在这个瞬间展现出了极为恐怖的特质。
罗婵恍惚不语,瞳底刚溢满的黑气,像是遇到了更上级的魔物,被陡然抽离吞噬,可最关键的是,连其余情感都被视为了食物,一同强行掠夺,被咀嚼吞噬。
罗婵退后一步,倏地瘫软下来,跪倒在地,她捂住空荡的胸腔,神情呆滞,一时间连迷茫的情绪都难以诞生。
谢清玹也同样有些怔然,她潜意识中持续响起雨落之音,一道完整的人格碎片须臾建立,随之瞬间形成的还有一道苦苦追求的梦想拼图。
——我竟然……夺走了她的闪耀?
楚元卿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有些迷茫。
同时间,
织梦兔的眼瞳猩红,兴奋地露出了欢愉的笑容,轻声低语:
“和雾见弥生完全背道而驰的类型吗?”
“这个赛区……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有趣啊。”
86.楚元卿的决定,永不堕化的灾壳.
【心流】又称作Mentalflow。
这在心理学中,指得是人在专注进行某种行为时所表现的一种心理状态。
而不知从何起,它在偶像领域里逐步发生了怪诞的进化,令在使用者在【心流】状态下的感情和思想,沾染上了具备客观干涉力的性质,从而拥有了增幅个人魅力、舞台感染力、放大情感的效果。
这是很久以前,曾被拿出来广而告之,并通过科学原理细细探究,引起过几阵舆论热潮的一则常识。
所以内娱通过《闪舞》被严肃整顿,固然在彼时引起了大地震,但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有预兆,并且迟早会发生的事。
毕竟要是有偶像悟透【心流】,那作为公众人物的煽动性,俨然会大大增幅,万一对方被爆出什么真实的劣迹,造成的社会负面影响将会更为严重。
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出现,国家迟早会出手管控,将之规范化严格化。
而内娱没有舞台,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这个理由。
谢清玹对【心流】知道的比常人更多一些,她的姐姐自三年前便在选秀中悟透【心流】,摘得C位桂冠,强势出道,走出大夏,是现役一流女团的C位兼队长。
少女瞳中的黑雾涡流正徐徐溃散,她垂首俯瞰着地上的罗婵,心中自顾自地低语:
“姐姐的【心流】也会有类似的效用吗?”
“不,根据【心流】的产生过程来看,它的存在如名字一样,是由心灵掀起的一场涡流现象,没有人的【心流】会完全相似。”
“所以......雾见弥生的【心流】会是什么能力?”
“小卿能展现出那样的舞台,是否也是因为【心流】的能力?”
谢清玹一时恍然,她终于意识到为何姐姐会那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将无法进入【心流】的自己,视为绝对没办法在《闪舞》出道的劣等品。
因为......当偶像之间的博弈,涉及到了【心流】的要素,以往堆叠出的基础数值,就只能化作立足的基石和下限,没办法触及更加高纬度的舞台战争。
所以,她注定会被各方面不如自己的樱花妹击溃,会被分明没有任何唱跳基础的楚元卿碾压。
可现在不同了。
谢清玹眼眸低垂,她灵魂深处染上螺旋的漆黑刻印,就这样自意识海深处,拽住了那块属于罗婵的梦想拼图,呼吸到了独属于【心流】的魅力,唇瓣微翘,露出纯洁的笑。
【心流】——掠夺他人的闪耀。
【坐禅】——以此模拟人格碎片,瞬时铸就梦想拼图。
这两者的结合,完全能将她带领到崭新的领域,去登上更高的舞台。
姐姐,我会一步一步走到你的面前,掠夺走你心中的闪耀,践在你梦想的骸骨上,登临至你未曾抵达的更高处。
最终用你的梦想拼图,来达成你的梦想,再将之随意丢弃,彻底践踏掉你所拥有的一切美好。
另一边,
唐琉璃看到了全程的画面,她的心中波涛汹涌,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位幼年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人儿,和原本打算站起来发火对线,如今由于看不懂事态,陷入迷茫的楚望舒不同,她在方才的刹那间,共感了罗婵和谢清玹的情感,察觉到了其中的恐怖和古怪。
那一瞬间,罗婵的恶念,以及情感被吞噬为虚无,仅存大片空白的茫然。
谢清玹那边却同时灌入了一模一样的情感,并将之瞬间拆解吞吃,消失不见,在胸腔中仅回响着那份犹如滔天魔焰的丑陋情绪,近乎将自我的意识都染得漆黑。
这太惊悚也太恐怖了。
而且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由于天天蹭楚望舒的母爱,自己的天赋一直处于吃饱,不会被动开启的状态。
可罗婵的手臂被谢清玹握住的瞬间,它却主动开启,甚至险些将自我裹挟进了【心流】模式,怎么想怎么惊悚。
唐琉璃越想越慌,她如在大雨中藏进纸箱的猫猫,一把抱住旁边的楚望舒,把脑袋埋在对方的手臂,看都不敢看谢清玹,头顶的小乌云都蔫蔫了下来,怂得不敢下雨。
小姑娘在心里碎碎念:
“好可怕的坏女人,谢清玹要比那个樱花妹还要坏十倍,不,一百倍!”
“这么恐怖的大魔王,竟然一天到晚都伪装成天然的金毛狗狗,太心机了!她一定有阴谋,我要想办法让她离卿宝远一点!”
楚元卿眨了眨眼,神情迷茫且困倦,她今天刚彩排完时诅咒复发,刚从真理之海的幻相中挣脱不久,险些昏迷,所以压根在状态之外。
虽然本能地出于尊重,有在认真听罗婵找茬说的那堆话,但对方的声音在耳畔盘旋时,就和念咒似的,听得人不自觉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