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楚元卿思考片刻,把手从雾见弥生这边抽开,并礼貌地把软尺拿过来,打断了对方的思绪,说道:

“我自己来吧,很快就好。”

语罢,她问林玖要了纸和笔,利落地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更衣室,余留下这位当僚机失败的设计师小姐,和怅然若失的小偶像。

楚元卿脱下上半身的婚纱,保持自然真空的形状,她瞥向镜面中的春光,指尖编织出对照软尺的魔力丝线,控制着它们舞动环绕,很快得出了身体的各项数据,心中自语:

“果然用魔力测量就是快,不过……这具身体竟然还在自然生长吗?”

“理论来说,我现在的本体是提灯才对,真是搞不懂魔法少女。”

楚元卿将这个念头封存,她穿好衣服,把身体数据写在纸上,走出更衣室,将之递交给林玖。

林玖瞥了眼,忍不住赞叹道:

“嗯,164厘米,的确长高了一点,以这样的身高来讲,您的身体数据接近完美的黄金比例,以后要是没兴趣当偶像,可以来我这边应聘,我保证会给你最好的待遇。”

设计师小姐话还没说完,就被雾见弥生泛着樱粉的眼瞳盯上,她冥冥间感受到强大的精神压迫,默默地转移话题,继续说道:

“对了,你和雾见小姐,现在可以把婚纱脱下来了,我马上去改一改,再让你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话说完,她就匆匆打包好两件婚纱,走进了隔壁的工作间。

楚元卿松了口气,扯了扯如云似雾散落在地的轻纱,迫不及待地走进更衣室,将限定版本的花嫁皮肤换下。

遂后,她板板正正地坐在室外的沙发上,继续阅读起还没全部背下来的资料。

小樱花懊恼了一会儿之前蠢笨的反应,才进入状态,一同认真地做起了面对采访的准备工作。

时间流逝,在确认了婚纱的尺寸、试戴了项链、学习了拿吉他的手法后,就已经来到了傍晚八点。

因为《闪舞》要求,拍摄代言期间不能使用联网的电子产品,两人合计了一下去别墅的健身房,就着瑜伽垫和一些器材,惯例地练起了基本功。

雾见弥生也终于得到了真正和楚元卿独处的机会。

她开始搭话,不厌其烦的抛出话题,变得有些粘人,仿佛过去十多年的分享欲与探索欲,都在和对方独处时复苏。

——好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了解。

雾见弥生一直都不了解楚元卿,就像是楚元卿也不了解自己作为偶像外的一面。

她们不知道彼此擅长的是什么、爱好是什么、有什么忌口,更不清楚彼此的家庭情况、朋友圈子、作息习惯、情感历史。

所以,聊天就成了唯一互通信息的窗口。

雾见弥生渴望朋友。

她高中那年为了打歌,错过了青春里难得一遇的修学旅行。

虽然知道就算去了那趟修学旅行,也碰不到漫画里接连不断的好事,即使能泡在雾气袅袅的温泉里,出来后也没有温馨的枕头大战、和能在睡前一起聊起琐碎话题,一同期待明天的朋友。

她大抵只会随波逐流,去景点打卡,拍些照片,然后孤零零的去,孤零零的回,像是在春天里被融化的小雪人,在欢笑的人群中没有一点存在感。

但错过就是错过,你总会忍不住想,要是去了那趟修学旅行,说不定就会交到很好很好的朋友、就能看到能铭记一生的景色、就能拥有一段神奇又温柔的际遇。

哪怕自己都觉得这种妄想蠢的要死,依旧会忍不住继续想。

青春是黯淡的,蒙灰的舞台、狭隘的练习室、镜中孤单的自己、教室里被黄昏拉长的阴影、自欢声笑语中逆流的步伐。

雾见弥生窝在沙发上,瞳里倒映着电视荧幕里的光,认真对楚元卿描绘着冬日银装裹素的小樽运河。

她说边上有一家制作玻璃工艺品的特色店铺,说最南端有一座浅草桥,是拍摄风景照的绝佳位置。

她说函馆山上能看到最棒的夜景,两条弧形的海岸线边上,漆黑的海水和温暖的霓虹交相辉映,很漂亮。

她说洞爷湖的边畔在春季时盛满樱花,夏天的夜晚还会燃放烟火,湖中岛上有梅花鹿,南岸的温泉街总是有许多游客。

可说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浮现出的都不是相关的景色,而是过去那灰色又无趣的青春,以及孤零零看向那些光景的自己。

作为偶像的雾见弥生是坚强的。

为了梦想,她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为了舞台,她可以任由青春褪色。

而剥离掉偶像和舞台,余下的也只是位会哭会笑,有着烦恼,喜欢带着妹妹,在北海道的冬日里去看灯会,抱怨金平糖变贵了的普通女孩。

楚元卿没去过岛国,也没见过北海道。

她表现的好奇且期许,是个很好的听众。

这些唯有和平时代才能攫取到的小小幸福,对曾经见过世界破败,文明荒芜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嘉奖。

只要一想到,有很多很多像是弥生这样的孩子,因为自己和战友们的努力,幸福的活在这个和平的时代,真理之海施加的痛楚都会显得甘之如饴。

因为……这证明着所有的牺牲都值得。

楚元卿的心情很好,她觉得世界很温柔,拍完这支广告,自己不用通过欺骗的方式,也能拿到足够赡养女儿的费用,可以更堂堂正正的对那孩子说再见。

没有什么值得操心,也再也不需要紧绷着自我,更不用日复一日地地对自己说不要死。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遗憾,那大抵就是没能见到这个时代的战友。

世界线修正后,有关灾兽的概念被抽离,历史也随之波浪起伏,演变成如今的时代,那些牺牲的战友,也因此被抹去了死亡的未来,拥抱着和平的美好。

但没能亲眼看到他们幸福的模样,到底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爱莉修女有在经营梦想中的面包店吗?

小卡萝这次有好好的读书长大,变成优秀的大人吗?

陈叔这次不用亲手弑杀灾兽化的家人,应该有在好好享受圆满的家庭吧?

还有好多好多,被侵蚀了记忆和姓名,却依旧有几分印象的故人,他们有在这个时代得偿所愿吗?

最后,是陪伴到自己走到最后的终末歌姬。

夏绿蒂,如果你的梦想依旧是想成为世界第一的偶像,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在余下的时间里,在《闪舞》其他的赛场上见到你呢?

楚元卿唇边染上笑意,心情都因为这份期待多了几分雀跃,她问道:

“弥生,我看过《雪国》中的北海道,里面的越后汤泽有书里写的那样漂亮吗?”

——乡下的木屋、破旧的电车、失意潦倒的青年画家。

那在川端康成的笔下,作为故事发生地的越后汤泽,是一个洁净、美丽、震撼心灵的地方,文中描绘的虚无之美、洁净之美、悲哀之美,正是借由这样的舞台抵达了极致。

雾见弥生自然对之有印象,她遗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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