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最终的‘巢穴’了吗？”

他推断，这里应当就是神佑之地的核心区域。

——也是这座岛的源头。

这里的空间异常宽阔，不，应该说空间这个概念变得模糊，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竖起耳朵，聆听某个声音。

空气中隐隐能够听到一丝细微的音乐声。

那个声音若有若无，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只是他也听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歌声，对方是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

“就在那个方向吗？”

他脚步往水面上一点，层层交错的波纹泛起，水面的涟漪更为清晰。

咻！

他不可思议在水面一个起跳，腾飞出了二十多米远，然后又是在水面重重一踏，像是打水漂的石块，位移一般往更远的方向飘去。

就在方镜前脚离开这个位置，黑色的水面泛着浊涛，从底下翻起几道模糊的人影，这些人影全都披头散发的女性，她们面色苍白，穿着素白的服饰，发丝在水中披散开来，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一根一根漆黑无锈色的锁链缠在尸体上，似乎锁链的另一头锚在深不见底的湖水深处，也就在方镜跃出后没多久，蓦地，尸体中一双幽森的眸子睁开了，透过其他那些飘浮的尸体，向着方镜离去的方向射出冷幽幽的视线。

第1040章 幻

“明明是未知的曲调，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曲子那样……”

方镜并没有在意身后的诡异变化，他的精神锁定了歌声的由来之处，速度飞快的移动，他没有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歌声的来源。

那是一座浮于水面的巨大石柱，石柱上环绕着一头长有灰黑色鳞片，布满棘状骨刺，形如龙蛇的异兽。

“黑虺？”

方镜有些惊讶，不过他仔细观察一番，注意到那只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上缠绕着的龙身雕像。

“应该是黑虺的雕像……不过，那石柱上面是什么东西？”

石柱的顶端也有另一个巨大的雕像，只是看了几眼，方镜就觉得自己有见过那东西，那也是一个雕像。

“‘黑弥勒’……这东西应该是佛堂里的黑弥勒，不过现在看上去形态更接近一种蟾蜍。”

他凝视高大石柱的最上面的黑曜石雕像，那座雕像应当就是那个怪异的老僧供奉的“黑弥勒”之像。

方镜原本猜测这个黑弥勒是某个外域的异界徒供奉的“伪神”，现在看来自己先前打倒的也只是个“分灵”，并不是敌人最强的真身。

“伪神”一般是异世界的强大存在，古王那一类是真正的“忘却之神”，古老的被世间所遗忘，但是，寻常的伪神，都是些是异界徒或是强大夜行种假扮的，这类伪神只是冠以“神”的名号，本质连蚀级或是伪蚀都没到的弱鸡，多数时候的主要目地就是为了勾引些蠢蛋人类相信它们，为其提供活的血食和祭品。

像是方镜这样真正的蚀级存在，估计可以成片成片的虐杀这些弱鸡“伪神”。

“黑弥勒的雕像竟然立在石柱上，这个巨大石柱修筑的如此宏伟，却连黑虺的龙形雕像也在其下方，如果用神秘学或是宗教论来进行解释的话，岂不是这个‘黑弥勒’比‘黑虺’还要伟大、神圣……”

这些不合逻辑！

发动了自己的神秘学鉴定后，方镜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个石柱有违和之处……

他踩着水继续向前移动，跃进的动作轻盈而又诡异，就像是影子一样说动就动，说停就停，完全视冲量惯性如无物。

唰！

当方镜来到石柱极近的位置，也见到了若有似无，飘荡在空中的歌声的来源，那是灰黑色的巨大狰狞龙形额头的角刺上，有一道人影被固定在那里。

他靠近那里，算是看清那是个披散着破烂衣裙的淡紫色长发的小女孩，她的双眼被黑线缝了起来，目不能视。

她其实并不是被骨刺贯穿，而是被一种“矛”一样的方楔从胸口刺入，固定在龙形雕像的最顶端，也就是龙的头部位置。

这个有着紫罗兰般发色的小女孩的双手双脚，都被一根根拇指粗细的方楔形的铁钉钉牢，另外，她的身体有半截与灰黑色的石雕融为一体，就如同下面半截身子石化了一样。

他略微沉思一番，就张了张口，发出了一段拗口而古怪的腔调，发言更是生涩古怪。这时的方镜在使用一种古老的语言，那是兽鬼们创造的语言，这种语言在语法上与古代苏美尔语其为相近，不过即使是人类的学者，也很少有人能够学会这种古老语法。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向着这个淡紫色长发的小女孩询问了一句。

对方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仰头向着天空，张着干瘪的紫色嘴唇，唱着一首未知的歌谣。

等等！

蓦然间，方镜瞪大双眼。他彻底回忆起来，这首未知的歌谣，自己应当是有印象的。

“彼界相邻的狭间之地……那个名叫‘桑梗’的女妖，那家伙曾经哼唱过同样的歌谣，那是一首摇篮曲！”

瞬间，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左手一阵刺痛。

方镜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背，那里果真出现了一个刺青般的纹路——两只缠绕在一起的蛇形纹路，微弱闪烁着红光。

同一时间，他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突然坠入了白日梦中，但却没有丝毫梦境的感觉，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一种隔离，空间上的隔离。

“我在你身上察觉到了故乡的气息！”

一个带着妖艳气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方镜转过身子，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坐在一张熟悉的沙发椅上，这张椅子是他比较喜欢的一张沙发椅。可是，这张沙发椅应该在那栋被他买下来的大楼顶层。

“这应该是你比较喜欢的座椅吧！它在你的记忆里时常出现，所以我就让它来到这里来了……”

就在方镜的正面，出现了另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的是一个女性，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五官虽然端正，却彷佛褪色的美女画般缺乏特色，给人一种空壳般的感觉。

女人一头紫色的头发宛如昆虫的节足，披在脑后，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嘴唇也是紫色，那张嘴上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久等了，方镜阁下。”

她单手拿着烟管，叹了口气。

“这里是记忆编织的领域，更复杂的造物并不方便，请原谅我拿不出红茶什么的……毕竟，这种幻境比邯郸一族那匪夷所思的梦界（Canaan）全然不能比拟，也请不要怪我招待不周了……”

“你能够读取我的记忆。”

方镜警戒起来。貌似对方似乎有读心或是浏览他者记忆的能力，这对于他这样的存在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请放心。”

紫发女人抽了口烟，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应该在九江祸原之地遭遇过相似的状况，那个女妖也对你做了相同的事情，老实说，我等祸原之徒掌控的‘幻’与邯郸一族的‘梦’并不相似，并没有那一族的力量那般危险，我就算窃取你的一些记忆，也不会对你本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再者，阁下也拥有足够打破这个‘狭间’的蛮力，只是，我并不推荐你这么做，因为接下来我会和谈一些重要的情报，相信有些情报是方镜阁下非常需要的，比方说关于成就‘虚祭’的方法，又比如说是关于黑虺的情报，以及与祸原相关的信息。”

“你也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如果阁下有玩过GAME，对，就是电子游戏，你应该知道‘大战之前必有补给’的概念吧，这个狭间之缝里的时间流逝远比外界要慢，我们完全有机会闲聊一番，等到聊完后再去找支配这座岛的黑虺之子进行最后一战，这对于你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