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住它的臻冰开始消融——在无数年间那些臻冰已经被它改造、同化、腐蚀了一部分,此时已经足够它获得一定的活动空间了。
它先是感到困惑和诧异,而后亦是同样的愤怒——它的记忆仍停留在上万年前。它瞬间想到了物质领域的生物对它的背叛。
咕噜……咕嘟……
一阵软体蠕动的恶心声音响起,那只硕大的独眼在冰面之下伸出了它扭曲的“肢体”。
它仍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挣脱束缚,但恢复一点行动力是没问题的。
于是它开始向上蠕动。
但等待它的并不是自由或者另一层冰面。
而是……
一把直刺而来的暗红色巨剑。
“你该死啊——!!”
噗!!
锋利的暗裔魔剑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一条毫无防备的“触手”,暗紫色的液体当即飙溅。
那也许是监视者的血液,亦或许只是一种怪异的体液……没人知道这种病态的“生命体”到底会不会流血——天知道它们体内到底有没有血液?
但不管怎么说,亚托克斯就喜欢看它们像喷血一样将那些恶心的紫色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就像一个被斩下头颅的低贱凡人。
“虚空——!!”亚托克斯又是一剑挥出,准备一鼓作气先砍下一条触手。
然而,回过神来的虚空监视者不可能让他轻易得逞。
一道可怕的瓦解射线从监视者的独眼里射出,直指亚托克斯脆弱的躯体。
再伟大的天神战士也不可能快得过光的速度。
毫不意外的,亚托克斯被那道射线正中躯干,腹部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监视者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嘟囔声,像是很不满意自己刚睡醒就被一只烦人的虫子打扰——不过现在虫子已经被它碾死了。
它懒得理会亚托克斯轰然倒地的“尸体”,只自顾自地继续向上蠕动,妄图彻底穿过这条臻冰通道。
而这就是它在物质领域犯下的第二个致命错误——第一个是它现在要穿过这条臻冰通道的原因。
不等它将另一部分躯体伸出冰窟,那道熟悉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甚至变得更加洪亮。
也更加……扭曲。
“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噗——!!
暗红色的巨剑再次袭来,这次直接刺中了监视者四处张望的独眼。
它发出诡异的尖叫声,尖锐得就像一大团飓风拥挤地穿过只有手指粗细的洞口。
它这才发现,那个烦人的虫子并未死去。
他重新站了起来……并且变得比之前更加高大。
而它先前喷溅出来的“血液”和被切下一小截的触手早已不翼而飞。
是那个虫子……那个虫子吞噬并转化了它的肉身。
“这股气息让我感到恶心……”亚托克斯的声音也变得尖锐无比,若是普通人听了恐怕要被当场刺穿耳膜。
在没有别的血肉可以利用的情况下,他直接借用了虚空监视者的血肉。
他身上的硬质甲壳变成了像虚空甲壳一样的暗紫色,甲壳缝隙间流淌的液体也从像血液一般的暗红流体变成了一股股散发着恶臭的黏液。他的犄角变得柔软,就像顶着两条恶心的触手。他的体型变得更加庞大,双颊上各自长出了一排又像鱼鳃又像眼睛的奇怪东西……
这让他感到恶心……甚至是羞愧。但他仍旧这么做了。
因为仇恨高于一切。
他要用虚空生物的血肉杀死虚空生物。
恰巧……这具躯体是足够有资格的。
甚至是最有资格的。
除了自己曾经的躯体,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澎湃的力量!这具肉身足以承载他超过六七成的力量!!
“来!与我一同冲入毁灭吧——!”
愤怒的嘶吼与剑鸣声融为一体……
在把暗裔魔剑扔下深渊后,陈策又在悲伤之桥上坐了好几天。
他必须确保嚎哭深渊一切正常。
监视者的苏醒已无法阻挡,但那些臻冰还能在极大程度上限制它的行动……亚托克斯不可能独自战胜全盛状态下的虚空监视者,但对付受困的监视者应该还是可以的……
应该……?
没有人敢打包票,所以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天。不休不眠。
亚托克斯的战斗力虽不及监视者,但他的生命力几乎等同于不死之身,他的“任务”只是纠缠住受困的监视者、不让它继续腐蚀臻冰……
而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亚托克斯应该是做到了。
深渊之下时不时会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动静……也许常人会把这种动静当作嚎哭深渊的日常的刮风的声音——就像它的名字。但陈策知道,那就是亚托克斯和虚空监视者的打斗声。
丽桑卓超凡的感官能力也佐证了这点。
亚托克斯似乎夺取了虚空监视者的一部分肉块用以重铸肉身……就像他们计划好的那样。
那么,凭借亚托克斯无尽的憎恨与战意,后面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绝不存在被耗死这一说法。
要耗死也是监视者被耗死。
他的意志早就崩溃了,此时的他就跟个只会战斗和杀戮的疯子没什么区别,不会因长时间的战斗而失去斗志、选择摆烂;他的肉身也得到了保障,不太可能被监视者抓住机会秒杀。
他会一直拉着监视者战斗,直至分出胜负——或者延续到世界和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