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之前跟你说的?”
“你猜得真准。”埃尔德雷德笑了笑,直接将手里的羊皮卷摊开。“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我特别留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年轻搜魔人。”
“因为你是搜魔人团长,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比较合适。”缇娅娜回答得很快,但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视线自然也就从未从书桌上移开过。
她在和对方讲话的时候甚至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如此高傲的态度让埃尔德雷德略有不满,但也只是“略有”——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甚至“略有不爽”这种感觉都是最近才有的。
眼前这个女人......大元帅缇娅娜,从来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他。
无论是曾经他还落魄的时候,还是如今他得势的时候。
以前他在雄都不太说得上话,被轻视了自然也就不怎么样了,但如今......他会感到不爽。
“缇娅娜,也许我是在问……这个搜魔人有什么特殊的?”埃尔德雷德的语气稍微硬了一点。
缇娅娜停下了手中的笔。
可惜的是,她依旧没有抬头。
回答也依旧简短:“他实力很强。”
“那这和我需要‘留意’他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想。”
“嗯……也许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就是,”缇娅娜吸了口气,柳眉皱起的程度又深了一分。“我说了,因为我想。”
“……”埃尔德雷德沉默了。
一股更加不爽的情绪渐渐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但片刻后,他还是强忍住了心底的不满。“好吧,我想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会帮你‘留意’那个年轻搜魔人的。”
“嗯。”缇娅娜敷衍地点了下头,又重新拿起桌上的笔。“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
“事情……其实还是有点的。”埃尔德雷德没有在对方的“逐客令”下直接离开。
反倒笑着走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缇娅娜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想说……”埃尔德雷德略显枯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竟显得有些阴险、猥琐。“我想强调一点,我们是夫妻。”
“嗯,我知道。”缇娅娜的回答依旧冷漠。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些夫妻之实?”
“嗯?”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桌上,而且缓缓朝着缇娅娜握笔的手伸去。
埃尔德雷德脸上的笑意愈发畅快,甚至隐约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了。
直到他听见了剑刃剐蹭剑鞘的声音。
他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身体也猛地一僵。
“搞清楚你的身份……埃尔德雷德。”缇娅娜无比冰冷的声音传来,那语气完全不像是夫妻之间的谈话——倒像是对犯了死罪的下属的严厉斥责。
“别忘了你如今的权力是怎么得来的,也别忘了你今天能站在我面前的真正原因……我们只是利益相同、各取所需,还请你不要混淆了戏码与现实……”
“有些东西,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永远不要忘记你是靠谁得到如今的权势的……”
“你跟我从来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也是……警告。”
嗒。剑柄撞击剑鞘,那把由纯秘银打造的宝剑又收了回去。
埃尔德雷德也低着头退回了原位。
“抱……抱歉……”
“我不希望有下次了。”缇娅娜站起身来,像是感到烦躁和厌恶般向外走去。
埃尔德雷德也算是敢怒不敢言了,盯着地板的眼神里充满怨恨。
缇娅娜没有理会他,径直打开了房门。
而她无法注意到的是,门外也刚好有一位侍女准备进来送茶。
两人恰巧撞在了一起。
“啊……”只有十来岁的侍女在身材高挑、穿着盔甲的缇娅娜面前就像根弱不禁风的小草,在发生碰撞的一瞬间就摔在了地上。
她手里端着的餐盘和红茶也全部弄洒。
洒在她身上的就不必多说了,甚至有一些……落在了缇娅娜洁净的秘银铠甲上……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元帅……”
侍女慌忙道歉,同时顾不得身上被热茶烫到的疼痛赶紧趴在地上收拾东西。
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缇娅娜的眼睛。
她知道……她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
她已经做好挨打挨骂的准备了。
片刻后,冰冷的声音如期而至——
但……
话语似乎并不是那么的……
“给我小心点,毛手毛脚的。”缇娅娜皱着眉头拭去盔甲上的茶渍,接着又低头望向那个跟随母亲在她的府邸里做侍女的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比拉克珊娜都要小上好几岁。
“你怎么还趴在地上?难道你想用手把茶水和玻璃渣子全部捡起来吗?嗯?”
“抱、抱歉……我马上去拿抹布……”侍女连声道歉,无处安放的小手表明了她内心的慌张和恐惧。
可缇娅娜的声音依旧冰冷:“先不必去拿抹布了。”
“啊……”闻言,侍女更慌张了——先不去拿抹布……是要先受罚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