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瑟斯久违地离开了他的悬崖高塔。
当双脚再次踏足黄沙的时候,他先是感觉到一阵不真实,而后便是无尽的苦痛——来自内心深处、来自记忆的苦痛。
他先前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虚空的气息……
他本想着前去一探究竟,以免那些该死的怪物又一次毁了恕瑞玛……但现在,他改变方向了。
因为在那之后,他又感受到了两次“地震”。
第一次,他占星的铜镜碎裂了;第二次,他已经开始真切地感受到那磅礴而邪恶的力量。
那股灼热的力量……他太熟悉了。
数千年前,正是他亲手埋藏了那股力量。
连同……连同他最亲爱的弟弟……
而如今,那股力量破土而出,那个封印邪恶巫师的石棺已然破裂……他必须前去阻止一切。恕瑞玛的复兴已近在眼前。
恕瑞玛……不能在那个家伙的手上连续陨落两次……!
“远古的城镇……”
内瑟斯跟着人群穿过城市朝着中心的神庙走去,尽量无视人们的眼光。他的身材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想必一些闲来无事的行人已经将他的到来传遍整座城市了。
是的,在前去阻止泽拉斯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须保护好恕瑞玛的血脉。
那个该死的背叛绝对会对恕瑞玛的血脉赶尽杀绝……他会想方设法找到王室的后裔,然后彻底斩断那份血脉、统治这个国家。
在维考拉的中心广场,他远远地就听见了有人在呼喊王室后裔的名讳。那些人拥挤地排成一排,又顶礼膜拜,好似已经找到了恕瑞玛重新崛起的希望。
过去的一千年将这座城市剥蚀得皮肉皆销,只剩下石头所建的骨骼,而当年的荣华之盛大半已褪为废墟。
这些废墟是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由那些依然怀恋故土的人们所建起来的,他们执拗地相信故园的未来存在于对过往的复兴中。
内瑟斯跟随着逐渐壮大的人群,眼中所看到的无外乎都是那段被遗忘的历史的恶劣模仿而已。
他很是失望,但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向维考拉中心的神庙。
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了用处——拥挤的人群在看到他“遮天蔽日”的壮硕肌肉后自觉让路,硬生生开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小道。
可就在他即将上前寻找太阳后裔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
他有些急不可耐,本想无视那人群之中无谓的拉扯,可当他用力抽回手臂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
抓住他的力量,绝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拥有的。
简直就像……一头沙漠里的巨兽咬住了他的臂膀。
“谁……”
内瑟斯不悦地转过身来,却只见到了一个……凡人。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男性,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用于躲避烈日暴晒的斗篷。
“我认得你,内瑟斯。”那个年轻男人说道,“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内瑟斯想要直接离开,可刚才对方念出他的名字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视——他的名讳,即便过了千年也依旧响亮。
没有哪个恕瑞玛人会不知道曾经的恕瑞玛大学士、如今的迷失之子·内瑟斯的。
而他高大非凡且不似人形的躯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人群开始躁动,将内瑟斯团团围住——他们又开始欢呼,将内瑟斯的出现归功于“太阳后裔”的呼唤。
那个在神庙的高台前宣讲的男人……
那是个瘦高的男人,穿着一匹挂满虹彩羽毛的长袍,一双大袖彷如飞翼,头巾像是一只乌木色的鸟喙。头巾下的脸看起来贵气十足,毫无怜悯,凛然不可相近。
与阿兹尔别无二致。
“他只是个冒牌货。”年轻男人直截了当地指着那位圣职者说道,“内瑟斯,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现在你应该跟我去阻止泽拉斯。”
“别拦着我……”内瑟斯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但并没有动手——他会给任何一个凡人一次机会。
他再次望向那个圣职者。此刻后者也注意到了他。
“你是内瑟斯?”圣职者问。他的声音深沉广阔,带着皇家的口吻,但是内瑟斯却感到了他的恐惧。声称自己看到神明降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却是冏另一回事。
内瑟斯更加失望了,但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仍未破灭——要验证阿兹尔的血脉,他自有办法。
那就是直接取对方的一滴血。
如果真是阿兹尔的后裔,他能从血液里感受到恕瑞玛的神圣气息。
圣职者挺直腰板,鼓起了胸膛,活像一只交配季节的雄鸟。“我是阿兹拉希尔o色拉木,鹰王之后裔,维考拉的最初先声,光照之人,光行者,护火人,晨曦使者——”
“鹰王之后裔?”内瑟斯打断他:“你说你是阿兹尔皇帝的血脉?”
内瑟斯在对方紧张的注视下缓步靠近。
他要验证一下——也许这会花点时间,但很值得。
只是……有人已经知道了结局,并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那个力气大得出奇的年轻男人,在众人惊恐的叫声中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然后用力抛出。
咻——!
金色的长剑以极快的速度飞出,甚至连内瑟斯都没能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个哀嚎声响起:“啊——!我的手……我的手……!!”
那把金色长剑直接洞穿了那位圣职者的手掌,并将其钉在了炙热而拙劣的太阳圆盘仿制品上。
见状,内瑟斯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但在他找那个年轻男人算账之前,圣职者喷涌的血液洒在了他的脸上。
血腥味飘进了他胡狼的鼻子之中。
仅一瞬间,他就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