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缇亚，在聊你和阿顺的事情之前……你能先和我聊聊你自己吗？”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莉丝缇亚不解地偏了偏脑袋，这个在道馆弟子眼里最神秘的“大弟子”与“城堡之主”完全没有相关的自觉，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就比如聊聊你的超能力。”明耀指了指天花板上挂着的紫色水晶灯：“就比如……呃，刚才在下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搬垃圾桶不用念力，而是要用手呢？”

明耀问这个问题的同时，右手指着水晶灯，而左手则藏在袖口里，捏紧了精灵球。

不仅如此，他的右脚踩在地面上，小腿肌肉蹦得笔直。一旦发生异变，他会立刻蹬直右脚让自己朝后弹去，以保证自己能够快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在得知莉丝缇亚便是自己寻求已久的大弟子后，他已经没法像之前一样把她当做路边的可爱小妹妹来看待了。

或者说，他绝对不能。

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大弟子”这个身份的警惕，更多的是因为仔细想想，莉丝缇亚的行为中其实有着许多疑点。

最简单的就是垃圾桶。

要是莉丝缇亚在那时是用念力来搬运垃圾桶的，那么明耀当场就可以辨别出她的身份，而不是需要意料之外的柳生枫子来指出。

那么莉丝缇亚为什么放着那么方便的超能力不用，而是选择徒手抱起和自己一边高的垃圾桶呢？

是为了隐藏身份吗？从她之后的发言来看，她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大弟子”的身份很重要，那么为什么要隐藏呢？

而且，联想到之前自己迄今昨天为止，对未知身份的“大弟子”的种种试探以及对方的反应……明耀实在不能排除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萝莉其实是个演技逼真的天山童姥，故意来接近自己，并且已经给自己设下了一个圈套的可能性。

半年前的明耀是绝对想不到这些的，只可惜在某个该死的厨子的训练下，一些东西逐渐化为知识与本能，切切实实地影响着他的想法与判断。

而与浑身绷紧的明耀截然相反，莉丝缇亚窝在沙发里嚼着糖，一副相当放松的样子。

她甚至没有觉察到明耀叫的是她的本名而非“莉莉”，只是满脸困惑：

“为什么我要不用念力来搬垃圾桶……呃，因为我有手啊？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对她来说，用手或者用念力搬垃圾桶就跟用是勺子还是用筷子吃饭一样，是个完全无关痛痒不值一提的话题。

“不不不，这完全不一样好吧？”明耀摇摇头：“你看，你的超能力即可以开灯，又可以控制城堡内的墙壁建筑，是一种很强大很方便的超能力对吧？

在有这样超能力的情况下，你却依旧选择用手去搬运垃圾桶……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明耀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显得有些冷峻了，不过莉丝缇亚依旧没有辨别出来。

她只是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慢慢开口道：

“唔，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没有超能力的人是怎么想的啦……不过念力这种东西，它其实并没有那么便利哦？而且不管是用念力还是用手，都是要消耗我自己的体力的，这点并不会有差别。

就像同样搬运垃圾桶，你用手来搬或者与用脚来搬，做的功都不会有变化吧？那样的话就算特意用超能力来搬垃圾桶，也没有什么意义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过去

明耀的第一反应是一愣。

“你居然还知道做功？”

“对啊，书上写了的嘛，力的大小乘以路程等于做的功……不信你看。”

说着，莉丝缇亚招招手，房间另一边的书架上便飞出了一本板砖搬厚实的大书，快速落到了明耀面前，摊开的页面上没几行就是熟悉的“W=F×S”公式。

他默默将书合上，只见这本书年代久远，但包装精良，封皮上赫然写着“基础物理学——迦勒尔地区，马顿著”。

顺便一提，明耀仔细调查过，把现在的宝可梦世界的时间线换算到现实生活的历史中，大概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样子。

在这个时间节点，物理大厦该建的建该塌的塌，第一次工业革命也早就在迦勒尔地区结束了。除了洗翠地区以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有了近代社会的雏形，什么蒸汽客船汽车飞艇应有尽有，再过几年恐怕飞机都要出现了。

而洗翠地区之所以还显得那么原始，那么像“古代”，纯粹是因为这里地理偏僻人烟稀少，是个“乡下地方”而已。

明耀伸手摸着那本年纪恐怕比他还大的物理书，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你平时在这里，就尽读些这些书？这些……教材？”

“不止呢，我书架上还有人类生物学和天文学的，什么书都有。”莉丝缇亚指了指自己房间里几乎足以比肩小型图书馆的书架：“还想看些别的吗？”

“……不，不了。”明耀揉了揉眉头：“简单来说，你的意思是因为消耗一样，所以用超能力或者用手都没有区别？”

“唔……倒也不能这么说。”莉丝缇亚仔细地想了想：“用念力消耗的是我的精神体力，或者说是精力，而用手则是消耗我的肉体体力。

如果要量化的话，我的精神体力比我的肉体体力要多上很多，从百分比消耗考虑到话的确是用超能力更划算。不过在我的日常生活中，超能力还有着许多其他的用处，不能随意浪费。所以能用手来完成的事情，最好还是交给手来，超能力只会在做一些我肉体做不到的事情而使用。”

明耀看了眼茶几上厚得能给卡比兽当枕头的物理书：“包括从书架上把这本书拿下来？”

“这本书在书架上第五层！”莉丝缇亚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踮着脚都够不着呢！”

明耀叹了口气，朝莉丝缇亚摆了摆手。

看样子，光“搬垃圾桶”这一点，莉丝缇亚是做到逻辑自洽了，从这个方向套出她的真实目的与想法的可能性不大。

要获取更多的信息，还是得问一些更冒进的问题。

就算撇去超能力者的身份，莉丝缇亚身上依然有着相当多的疑点。

明耀藏在袖口手中继续捏着精灵球，他平视着莉丝缇亚的眼睛，开口道：

“那除了超能力以外……莉丝缇亚你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里呢？你的父母呢？你为什么会拥有这座城堡？这些问题，我都很感兴趣。”

“这个啊……”莉丝缇亚愣了愣：“我从出生开始就在这里了，这段经历没什么意思的，写成书的话恐怕会相当无聊……你确定要听吗？”

“当然了。”明耀点点头：“事无巨细，我希望你都可以和我聊一聊。”

“好吧，我明白了。”

莉丝缇亚低头沉吟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回忆自己口中不值一提的童年。

“我不记得我母亲的事情，据说她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直到三岁之前，一直都是我父亲陪着我的。

据我父亲所说，我们的祖先似乎是几百年前卡洛斯地区的一个领主。他在位时，在许多地方都修筑了度假用的城堡，而这里便是其中一处。

据说在我的爷爷还是曾爷爷辈来着，反正他与其他的领主之间发生了冲突……或者该称呼那是战争？

无所谓了，反正结果就是他失败了，祖先遗留下的土地与财富被夺去了，只有这座城堡因为处于偏僻的洗翠地区，回收价值不大，所以并没有被夺去，而我们的家族也就移民到了洗翠地区，迁移至此。”

莉丝缇亚语气平静，可能是因为她对于“祖辈”的印象与理解仅停留在书面层次，所以说话的语气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里原本还有些叔叔伯伯亲戚什么的住在这座城堡里，不过据我父亲所说，他们很久之前也离开了，连带着仅剩的一些财产，将这座城堡里的什么花瓶啊画啊一些挺值钱的东西都给搬走了，甚至连家具也搬走了不少，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留了下来。

……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印象。在我的记忆里，这里曾经就仅仅只有我和我的父亲。

我们家的超能力好像是祖传的，祖先也是因此而当上的领主。而我在学会说话之前，就开始用超能力与我父亲交流了。

父亲教导我识字说话，教导我一些基本知识。或许是因为有超能力，所以我们家族人的大脑发育要比一般人快一些，在我三岁时，我就能够进行自主思考与阅读，并且也能做到生活自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