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看见那个被串在石柱上,求死不能的讨债人,脸色才开始变化。
“他做了什么——”天叔握着拐杖的手掌崩起青筋,“那是北国银行的人......就算是仙人——”
至冬国愚人众的执行官,就在璃月北国银行,哪怕是要杀,也不该用这么惨烈,这么非人道的杀戮方式。
斜刺里,甘雨的声音传来:“恐怕这和仙人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北国银行背后的愚人众在策划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只需要将舆论导向愚人众就可以了。”甘雨温和地回答。
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给这一事件定了性。
“是啊,为这件事情兜底很简单。”说话的是天权星凝光,这位璃月港明面意义上的主宰者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可是眼下我们要怎么面对这位第一日来璃月港,便要做出这一桩恶事的仙人呢?”
“我一向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用摩拉来解决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来,让我们看看这一切的真相吧。”李林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吟,随后松开了手掌,“魂魄出窍。”
他注视着不断从璃月港中走出的众生,声音却像是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我是李林,如各位所见,来到这里是为了问几个问题。”
“就在此时,就在这里。”
192 报应(加更)
李林向着人群中同样有着一对鹿角的烟绯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就站在这里,评判答案的真假吧。”
人群迅速让开,让原本打算吃瓜的烟绯被迫成为了法官。
烟绯无奈地叹息,抽出那杆摩拉克斯赐下的量秤握在手中。
作为仙兽“獬豸”,她能够评判一切法庭上的冤假错案,只是烟绯平时并不怎么想用这个天赋而已。
她更喜欢用法律和法条来解释事件,而不是只靠着仙兽的血脉吃饭。
李林松开了双手的钳制,而花初和鉴秋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在浑浑噩噩中,这对亡命鸳鸯像是被从天上落下的漆黑雨水吞没了,不住颤抖着,口中嘟哝着什么模糊的话。
他们早已经在夺魂咒之下失魂落魄,全无抵抗。
“你们的名字。”
李林淡淡地说道,“告诉各位。”
“我是花初。”
“我是鉴秋。”
璃月港的长桥前,鉴秋这个瘦弱的教书先生有些呆滞地开口:“我是住在吃虎岩的教书先生,想要娶德安公的小姐花初,成为人上人......”
人群中响起嘘声。
想要成为东床快婿,一跃变成人上人的梦想谁都有,可要是这么赤裸裸说出来,就是令人不齿的行为了。
李林打断了他的话,肃声发问:“你们为了私奔,做了什么事?”
回答他的是花初。
这个德安公的大小姐慢慢开口:“我要和鉴秋在一起,但父亲不让,我就以死相逼,我看话本上写过,这样以死相逼一定能够成功......但我怕,我怕,所以想要找个替身,代替我去死——”
每个人的眼瞳中都闪过惊骇和畏惧,他们沉默地倾听着,却因为无来由的恐惧说不出话。
李林走了两步,询问道:“是谁想出的计策?又是谁动的手?”
“是我。”花初呆滞地回答,“我想出了这个办法,鉴秋知道后,用几天时间找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是他的鬼把戏——”
德安公从地上爬起来,狂怒地喊着。
可在他身后,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上,老头儿错愕地回头,看见的是压抑着怒火的刻晴。
“德安,让李林问下去。”
青紫色的电光在玉衡星的眼瞳中流转,她的声音中隐约有无边忿怒,“不要晚节不保。”
那一瞬间,像是所有的力气被抽空,德安公的身体软倒在地上。
就在长桥前,李林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含怒未发的地火,又像是冷酷的铁。
“那么,你们究竟是怎样谋杀了那个替身?”
鉴秋的嘴唇翕动着:“我知道她叫华年,是一个年轻的寡妇,我曾经暗示过她,但她不愿意和我上床,所以我想要用这个机会报复她,因为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花初......”
“我选定了她从冒险家协会退出的日子,然后用绳子勒死了她,让花初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和首饰,然后把她扔进了井里,因为那样就能顺着水道,将她的面容毁掉。”
在一片死寂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骤然有一声尖锐到变形的啼哭响起:“妈妈啊!”
那是再也压抑不住悲愤和怨怒的一柱。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自己的母亲就被人像儿戏一样杀死,甚至死无全尸!
凭什么?
凭什么!
就凭你是德安公的大小姐吗?!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就连喘息声也难以听闻,只有一弦和一柱那悲怆的哭喊声。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在无边的雨色里,李林向前踏出一步,在他们的面前厉声喝问,“回答我,为什么?”
那咆哮声如同擂鼓,又像是雷霆,敲打在他们的皮膜上,震荡在他们的心脏中,撕碎了一切内心深处的抵抗。
“因为!”
花初姿容扭曲地喊道,“因为我有钱,我是德安公的大小姐......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呢?对,我爹还年轻,要是我真的死了,我又怎么回来继承家业——她只是一个贱女人,一个死了男人,拖着两个野种的寡妇!”
细雨中,花初尖锐的声音像是雷电,劈进每个人的五脏六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