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对于北斗口中繁荣昌盛的璃月,五郎的心中一直抱有一种美好的幻想。
“所以我们现在能谈正事了吗?”被李林三番五次打岔,谈判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五郎试图重新把谈话扳回正轨。
“自无不可。”九条政仁回答道。
两人来到粗糙的木桌前坐下,李林一屁股坐在中间,眼睛骨碌骨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首先要确立划分区域。”九条政仁开门见山,“崇神已经消失,幕府也将进军。”
“那就没得谈了。”五郎的姿态比九条政仁更加坚决。
五郎知道,这个幕府军的领导者实际上的性格,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
只要从一开始表现得比他更加坚定,就不会吃亏。
这同样也是珊瑚宫心海在锦囊中的“计策”。
“难道你们还想侵占八酝岛?!”九条政仁的声音提高,“这里本来就是鸣神的土地!”
“可我们的海祇大御神遗骨仍然在此,时至如今你们还在侮辱他的遗体,一代又一代的矿工不断地开凿他的骨髓,运送到踏鞴砂制作成玉钢。”
五郎据理力争:“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看着这一幕再度发生。”
“那是战败者的下场!”九条政仁声音更大了,“倘若你们的海祇大御神没有狂妄自大到侵犯我们的土地,没有杀戮我们的人民,又怎么会落得流血致命的下场!”
“这话应该让雷电将军来说。”五郎冷淡地回应道,“否则,作为战场上的得胜者,我岂不是也能够对你大肆羞辱?”
九条政仁瞪大眼睛,握住腰间的刀:“你以为你们赢了?”
“如果补给线被掐断,海军被压在踏鞴砂不敢出来,还有神无冢连续多次大败被迫撤退......这些都不算输的话,那我们的确不曾拥有过哪怕一次胜利。”
五郎针锋相对。
一时间整个谈判帐篷里,只剩下李林嗑瓜子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噗。”李林随地吐掉瓜子壳,“怎么不说了,接着讲啊?”
“唉。”五郎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位来自璃月的仙人,其实并不适合参加我们的谈判吧?”
九条政仁没说什么话。
但从他的眼神中表露出来的同意态度,还是说明了他的内心想法。
虽然不至于把李林当场赶出,但最好还是让他闭嘴,这是两人破天荒达成的共识。
李林笑了笑,把手里的瓜子重新塞回墨绿色桌面。
“与我无关?你们当真这么想?”
九条政仁和五郎的内心都产生了一种名叫不安的情绪,但他们依然报以沉默。
李林打了个响指。
金属技艺熔金术发动。
一瞬间,帐篷外角落里的枫原万叶和头师长次便被李林拖了进来。
“万叶兄弟!”五郎兴奋地起身。
“我就说你这逃犯和海祇岛叛军有所勾结!”九条政仁的反应格外激烈。
“稍安勿躁。”李林示意他们安静,“我来的途中呢,遇上一群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炸沉我的幕府海军。”
九条政仁张着嘴,他已经意识到李林要说什么了。
“对,就想你所想的那样,我把他们全都炸沉了。”李林耸了耸肩,“这很公平吧?”
235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是战争。”九条政仁再怎么忍让,也不能坐看着李林讲下去了,“我相信内水虎太郎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倘若您真的从一开始就揭露自己的身份,海军怎么可能对您开火?!”
九条政仁的语气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但事实并非如此。”李林伸手向档里伸去,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下掏出一本幕府军专用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
“望谨记家主大人口谕:所谓兵贵神速,岛上若有逃难病患,不可宽宥。速速诱之集聚渡口,半途沉其船。问则称叛军为之,以免小小崇神扰乱将军殿下之天领。”
九条政仁握紧了刀柄,看似出离的愤怒,实则已经陷入了震惊中。
作为共事多年的同僚,他自然认得出这是内水虎太郎的笔迹,也知道其中的家主指的是谁!
那正是他的父亲,天领奉行当今的家主九条孝行。
“不可能,这是伪造!”九条政仁抽出刀向着李林手中的笔记本劈去,现在唯有毁掉这份证据,才能称得上死无对证。
细微的雷鸣声从他的胸口中炸响,九条政仁的鼻腔中垂下两条蜿蜒的血痕,他眼睛暴突,踉踉跄跄地后退坐倒在地上,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九条政仁没有死,只是血液奔流的速度太快,让他浑身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鼓槌敲了十来遍,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他又扯旗了。
这份笔记本还真不是李林伪造的,他要耍赖栽赃陷害,根本用不到这种手段。
这份内水虎太郎得到九条家主口谕,试图半途凿沉军舰,害死八酝岛村民的笔记本,是枫原万叶从他身上摸到的。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打怪总得掉点什么。
“好啊,你们还想嫁祸给我们反抗军?”
五郎心中压抑不住地狂喜,反抗军一向在宣传大义上弱于幕府军,而这种猛料一旦被他掌握发布,一定能够给幕府军造成沉重的打击。
此时就算不用珊瑚宫心海的锦囊,他也该知道怎么做:首先派人大肆宣扬,宣布幕府军的不义之战,削弱他们士兵的信念,随后派人潜入后方,在鸣神岛传播前线战败的消息,同时还能够团结八酝岛本地的有生力量......
任何一个正常的将领,都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好机会。
李林转头看向他:“你得意什么?你们海祇岛的一屁股烂账我还没说呢。”
金属的铿锵声和细碎的雷鸣声一同响起,神异的白蝮顺着李林的手掌攀援而上,缠绕在他的右臂,向着五郎探出头去。
“这......这是?”
五郎能够感觉到眼前这条浑身鳞片光滑的白蝮,似乎和自己有某种说不上来的密切关系,这种关系超越了尊卑、时间、血脉......从更高的层次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比血肉更难以分离。
“誓言。”
李林耸了耸肩,肩上的白蝮也随着像是弹簧一样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