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1 / 2)

“你该像狼一样学会嗅闻粪便、分辨足迹,否则就是辱没了我的血。”

荒野呼啸的炽热风中,有着铁灰色眼瞳的男人对她说。

无形之术在她身上落下了痕迹,这些痕迹就是最好的教训。

卡斯巴区的地图在脑海中从二维变成立体,熙熙攘攘的人群化作铁灰色的飞灰烟消云散,只剩下鳞次栉比的建筑物,而在这些建筑物中,一条红线蜿蜒曲折纵横绵延,那就是乐师们的逃跑路线,这是最近的路。

五十秒钟。

斯奈德无视了周围呼救和报警的行人,她瞪大眼睛,循着快要消失模糊的痕迹,赫然开枪!

枪口火光喷吐,银质弹头在底火的推动下飞快地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射向最后那个有些肥胖的乐师!

“你们走。”肥胖的乐师毫不犹豫地转身停止了逃跑,在转身的同时伸手在琴弦上拨过。

琴弦震颤时带起了铿锵的音调,那种旋律宛如马蹄踏过沙场,又像是刀剑相互对撞时发出的震颤,激越而嘹亮。

几乎在同时,周围的行人们便不由自主地簇拥过来,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

希望这能够拖住......只要能拖住一分钟,他就有活下去的机会,附近有很多愿意为了信仰而献身的信众,想必为此他们也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肥胖的乐师手指勾动乌德琴的琴弦,准备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弹出下一个音节。

然而一只手攥住了乌德琴的琴把,流亡者踏步向前的同时曲起手肘,砸在周围涌来人群的胸口,沛然的巨力将四周的人群推得向两边退去,然后抬起一脚踢在肥胖乐师的裆部。

在肥胖乐师惨叫后退的同时,她顺势从乐师手中抽出乌德琴,用这乐器将他的脸砸得凹进去。

四十一秒。

除去已经被反噬严重影响的以卜杜拉之外,剩下的两个心相乐师都保持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虽然他们的爆发能力稍逊,可持续的身体素质却好到超乎想象。

他们在低矮的石楼,圆顶的清真寺下,栽种着巨大棕榈树的白墙边缘你追我逃,无论是建筑物还是车辆行人都不是阻碍,他们仿佛完全不用思考,在栏杆、房檐、屋顶、路灯、窗台间快速行走,灵巧的像是飞鸟,这时候他们比起乐师,更像是舞者了。

他们始终保持着运动,同时不断地变换着方向,就是为了防止被流亡者一枪打中。

三十秒。

流亡者深呼吸,她的速度骤然开始加快,思绪也逐渐开始混乱,眼中除了目标外便无有他物。

她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本性,而是赫然抽出李林赠送的魔王之刃,向着正在窗台边缘跳跃的乐师掷出!

空气被划破,隐约传来鲸鱼愤怒的吼叫声,四周都变的湿润起来,乐师们的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星海浩荡的幻象,原本就被重伤同伴拖累的他们难以自制地失去了平衡,从空中坠落下来。

二十八秒。

流亡者嘶吼着踏步向前,她抬起手中的枪,将枪口抵在手持响板的乐师胸口连连开火,将他打的踉跄后退,从以卜杜拉的角度,只能看见自己的同伴身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轰鸣而颤抖。

当流亡者重新抬起枪口时,千疮百孔的尸体才落地。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得到高位存在注视,明确自己欲望,得膺数层印记的超凡者,就像这个被流亡者用枪火处决的倒霉蛋,他只是一个第一印记的学徒,能够支撑这么久,也是因为心相仪式带来的效果。

十一秒。

还剩十一秒,只要熬过这十一秒钟,被强行压下的“乐曲”就会迸发,眼前的流亡者就会死无全尸,可无论是流浪乐手还是以卜杜拉,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怀疑。

就算过了十一秒钟,她真的会死吗?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坚韧的生命。

真正仪式的主导者,是手持单面鼓的以卜杜拉,而负责仪式的“副祭祀”则是手持长笛的流浪乐手。

他们两个都得到了第三印记,有资格前往漫宿中的雄鹿之门,解答大门看守者的谜语,一旦当他们通过考验,就能被司辰触碰,得到真正的第三印记,成为遍及所有历史也屈指可数的通晓者。

但这些比起尊贵的大地之血来说,不值一提。

还剩最后三秒钟。

流亡者近在咫尺,她伸开了双臂,有十足的把握同时摘下这两个人的头颅。

流浪乐手抬起手,将手中的长笛投向流亡者,同时手掌重重砸在虚空中,隐约而浩荡的钟声从他的指掌间迸发,所过之处,是令人骨骼发麻肌肉酸软的酥麻感。

在他身后,面目狰狞的以卜杜拉同样抬起完好的手,攥紧了拳头,敲向放在膝盖的鼓面上。

咚!

在那一瞬间,种植在流亡者她们身体中的无形之术被解除了,并不是流浪乐手们放弃了刺杀,而是施术者已经死亡。

恢复正常的流亡者用魔王之刃格开了飞来的长笛,可旋即,便察觉到一股恶寒扑面而来。

寒冷,宛如实质的寒冷从骨髓之中冒出,心脏狂跳,脸色惨白,血脉搏动奋力运输着血液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那是危机感。

头疼欲裂。

下一瞬间,她如同弹簧一般从原地弹起,毫不留情地撞在墙上,随后破墙而出,一头撞入摩肩接踵的大集市中。

转瞬之间如此惊天变化,便赫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连串接连不断的巨响,马嘶、惊呼、咆哮声跌宕起伏,数辆马车为了避让她撞在一起,甚至还有几个无辜的车夫摔在地上,摔断了腿。

无辜的行人们纷纷尖叫,避让开来。

一片混乱中,所有人都怒视着突然闯出的流亡者,可是她却视若罔闻,只是回头死死地盯着自己出来的地方,有几个愤怒的行人越过那里朝这边走来,还有一辆无辜的马车行过。

他们仍然在前进,只是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围观的数百人惊呼中轰然倒地。

当他们倒在地上的时候,血肉变作泥泞,缓缓溶解,就连骨骸也泛着诡异的青色,随后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出现在骨骸的表面,直到小点变作巨大的空洞,将骨骸完全覆盖消失不见。

就连拉车的马匹也一声不吭地倒卧下去,一阵风吹来,只剩下一团扭曲的血肉筋膜。

随后整辆马车溃散变成灰尘。

直到此时,钟鼓声才缓缓地从那片禁区中扩散开来,随后数十米的白墙在同一时间垮塌变为飞灰。

哪怕隔了这么远,四肢百骸却仿佛依旧被那震颤所主宰,令人不由自主地手脚发软,恶心欲呕。

而被钟鼓声毁灭的第一对象,就是流浪乐手和以卜杜拉,他们在决定迸发出自己心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289

半小时后,卡斯巴区的富人别墅。

蓝紫色的天鹅绒幕布被佣人卷起,金色的阳光洒落在窗台和别墅前的空地上,停在阳台外栏杆上的鸽子们受惊,纷纷拍动翅膀扑棱棱飞起,落下一地蓝灰色的羽毛。

别墅的主人穆斯塔法并不在这里,他此刻正代替流亡者出面和民族解放阵线的实权领导者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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