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1 / 2)

......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人家做马车从广东府到北京城,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走官道只需要两个月,倘若是水路,便只需要二十天左右。

此时正是八月初一,李林和陈寿亭的车架抵达了南岳衡山。

“我要在衡山修习一段时间,等着。”李林扶了扶头顶的高冠,对陈寿亭微微颔首便从车架上走下。

陈寿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再无人影。

这广州同知苦笑一声,表面上看似是他在主持着一切,但实际上他早就变成了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

“大人......?”车架外有侍从悄声问道。

“且去驿站先等候着罢。”陈寿亭摆摆手。

......

南岳衡山,在湖广算是大富之地。不过比起以商业起家的佛山镇,衡阳却是全仰赖着每年来朝山进香的香客。

特别是每逢八月初一南岳圣帝成道之日,衡阳便成了湖、广、赣、皖四省的香客汇聚之地。

这样的朝山大典,一办就是三月不歇,衡山上下庙会市集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衡阳人有句俗话叫“南岳脚下不耕田,赶个八月吃三年”,便是南岳神事之盛的写照。

香客朝山之路极多,但最为重要的朝山之路,却是南岳大庙后的山道——自报信岭后观音殿盘山而上,沿着香炉峰宝胜寺,直上吸云庵,沿途又有丹霞、铁佛、湘南、高台、上封诸寺,主持禅院,坐收香火之利的僧院,有二百余处。

尤其以祝融峰为中心,所环绕的十九峰间,正所谓五里一观,三里一庵,香客的朝山号子更是与寺院中叩钟声、敲磬声、念佛声遥遥呼应,甚嚣尘上。

然而李林却没有沿着人最多的山道拾级而上,而是沿着西面取道云居寺,登上瑞应峰南台寺,再自藏经殿处绕行祝融峰。

【影响:颤抖的热力】

【二阶铸相影响!】

【迸出火花的可能性。迹象显著无误!】

随处可见大量的密氛和铸相、心相影响,李林随手采取了一些,塞进自己的墨绿色桌面里。

沿途背着灰布袋来上香朝拜的香客们,见到头生纯白鹿角,罩着金紫云雾,身穿青色道袍的李林,全都难以自制地下跪,也不管李林穿着打扮,口中菩萨、天尊念个一气,只顾磕头,抬起时却看不见李林痕迹。

【信仰】

【你经过了一个礼拜的地方。】

【性相:灯、心】

【性相:机会。未实现的潜力。】

【性相:弱点。使用得当,任何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

抽象的笔触飞快地在墨绿色桌面上勾勒出半透明的卡牌,淡蓝色的背景上,一双合十的手掌指缝间,升起白色的火光。

伴随着【信仰】的出现,李林身上的枷锁在迅速断裂,他一步走出,便走出了数公里之远。

那些跪地磕头,抬头却看不见李林踪迹的信徒们,顿时颂念佛号更加虔诚。

李林的身下,一只披着金紫色云霞的白鹿从风中出现,轻巧地托起了他的身体,一人一鹿乘着风逐渐攀升,节节飞起至南岳衡山群峰之间。

上绝重霄,下临无地。

头顶是浩荡的天风,脚下是呼啸奔涌的云海,以及冉冉而生的香火,以及数百数千连绵不绝的佛寺、道观。

斜坐在白鹿之上的李林,似是陷入困顿般,双眸微微合上,一只脚垂下在空中荡着。

然而在李林合上双目的瞬间,白鹿足下那翻涌的云海,便染上了一抹炽烈的绯红!

转眼之间,祝融峰、集贤峰、瑞应峰、掷钵峰间,绯红轻云如华盖般燃遍天空。

衡山群峰之间,升起如同将天空烧破的璀璨火色。

一片烈火熊熊的光明间,隐有青崖白鹿的腾跃之姿,然而转瞬即逝,再也无法看清那抹身披金紫云霞的曼妙影子。

整座衡山都在震动,而至于李林能看见的墨绿色桌面上,萨图恩权能化作的灯火正在大放光明。

与此同时亮起的,还有金鉴峰上人迹罕至的光明台,一圈圆融的金色光环冉冉升起。

【命运正在向你投来目光。】

“我拜请白日铸炉。”

半梦半醒间,李林双手放在袖中,喃喃自语。

一瞬间,墨绿色桌面上的那行字便被重新抹去,炽热的火光阻绝了来自紫禁城的视线。

随后整座衡山似乎变成了一座锻炉,而在锻炉之中,铸日机神的庞大身影若隐若现。

作为五岳中属火,象征重铸烈火的支柱,李林将铸日机神的“座”设置在了此处,在他说出“拜请白日铸炉”的密语后,就能够借此机会,打通这条秘史上的孔洞。

李林睁开眼睛。

满山满天漫卷的赤红火光中,每一个香客、僧人都毫发无损,唯有那庄严肃穆的寺庙被烧成了灰白的齑粉。

火烧南岳八百里。

434 明日满课

紫禁城,养心殿。

大清天子平素极爱养心殿的东暖阁,只不过因为这里是宫里头一个装了玻璃窗的地方,实在是明亮轩敞。

东暖阁的窗前盘炕上设着小几案,常常也代替了养心殿正殿里的书案,成了乾隆批阅奏折的地方。

这一日里,小几案上照例堆着尺许高的督抚奏折,其中一本便在这座宫殿的主人手里翻阅着。

统治帝国数十年的当今天子,已经没有了后世戏说里,那高鼻大眼的风流样子,只是唇上颊下的胡子还修整得精细,皮肤保养得也还不至于完全松弛,至于苏拉太监们口口声声赞叹的“万岁主子爷春秋鼎盛”之类的阿谀话,倒依然让这位依然大权在握的八旗之主心中颇觉受用。

当然这位乾隆皇帝,长得并不像张●立,也不像张●林。

这是一本署了广东将军、广东巡抚和广东同知三人官印的折子,联名报上了关于祥瑞“五色鹿”的事情。

乾隆自觉还是拿捏住了下面大臣们的阴微心思。看完了这一封少见的三位地方官员联名上书“祥瑞”的折子后,倒也不至于像四十多年前那样,干脆利落地在折子上批了个“知道了”,或是干脆写一句“妄言祥瑞,以为朕是可欺之主乎”,而是拿起来,又将这份折子看了一看。

三位封疆大员,联名上书报告祥瑞,折子里面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别说是在乾隆朝,便是在“祥瑞”扎堆的雍正朝也是一件稀罕事。

就算是平常一再标榜自己不喜大臣奏报祥瑞的乾隆,也觉得这大概不是几十年前那些“万蚕同织一茧”、“谷穗九茎同枝”的无稽之谈。

想了一想,暗喜的乾隆还是破例不再批复“知道了”,而是写下朱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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