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来自新世界

倘若是不定义的存在，除了克苏鲁和红薯仙女，还有这片虚数空间。

与自太初起便是二元世界的北欧神话世界观相迥，在异教中常会见到原初之混沌这种定义。天地、寒暖、善恶，一切皆混然一体，故而包含万能可能性的世界之太母、原初之混沌，所谓虚数空间，就是拥有与其似是而非之万能性的空间。

可以认为与正因混杂在一起故而万能的原初之混沌相迥，也就是人类世界的内侧，不可观测域。

按既有的物理法则甚至无法管中窥豹的场所。

因此在那里可以假设所有可能性。其实人类并非真的看得到虚数空间的彩虹旋涡。若将虚数空间视作虚数，而人类是实数的话，实数与虚数在通常情况下决不会有交点。

虽说纵然有人能够侥幸通过使徒的权柄，能像这样破例与虚数相对，但决定性的断绝仍在持续。换言之，虚数空间彩虹般的景象不过是人类各自的感官误以为在观测虚数所产生的错觉罢了。

可是如今，碇真嗣却是实实在在穿过这片与现实世界相对称的虚数空间之后，却是来到无数次曾出现在他梦里的风景。

地点是理应司空见惯的第三东京市。

此时自己正站在单向三车道干线的十字路口，这个接近第三新东京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分别与贯穿南北及东西的道路交错，若从上空俯视，看起来简直像城镇中浮起巨大的十字架，是正可谓城市中心的地点。

但是──这对于碇真嗣而言，却是通向不同世界的十字路口。

从无数次梦境的碎片中他也整理出大致的世界轮廓，十字路口的正前方的是悬浮着名为弑神之蛇的希望号的赤红世界，而十字路口的右侧好像就是自己掐着明日香脖颈的梦境，而十字路口左侧后面，却是一堆机甲乱飞的世界。

十字路口的三个方向代表着三个不同世界，而他却通过夜使徒的权柄出现在这只存在梦境种的心象风景。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其它的世界他都没有涉足的兴趣。突如其来变故让他担心着其它存在于总部的成员。

“渣滓，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拖进这里，很能干嘛。”

尽管碇真嗣依然表现得游刃有余，脸上却不见疏忽或傲慢的神情。那种阴冷的气势，任谁看到都知道他要大开杀戒。

碇真嗣本能的握紧脖颈处的玫瑰念珠，却是迅速调整好心态。

“哦，永恒的陛下，请您永远注视着我。您是指引我的明灯，是这黑暗银河中人类的希望之塔。是在这阴影将至的黑暗之中，永远支配着潮汐与风暴的皇帝。请您对仆人们充满慈悲，在次元的危险中引导着我，使我能安全前往人类的领土。在此希冀着您与我同在，在灵魂之内，在事实之上。”

即便是分属不同的世界，甚至跨越不同的宇宙，碇真嗣仍然坚信这份希望之塔的光辉导引。

虽然在虔诚的祷告结束之后，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充满平静的碇真嗣却是收好怀中的玫瑰念珠，大步向前阔步前进，可是在第一个步伐踏出的时刻，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升起漂浮感。

就像潜入水底，被浮力的作用下，上升至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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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伪第三次冲击后，新世界。

悬浮于的海平面上的巨大之物，希望之舰奇迹号。仿佛是飞行中的陆地，落樱般的碎屑物质从粉红色的动力炉里飞出，飘向赤红色的大海。

希望之舰奇迹号对抗NERV的超大型飞空战舰。其真名为AAAwunder，这在德文中有奇迹、神迹之意。 这几天来都风平浪静。

虽然赤木律子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即便如今的新组织肩负着歼灭NERV的责任。

可是忽然间控制台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是最高等级的红色警报，“会是什么呢？”此时坐在前面的粉红色头发的女孩点开讯息。

“观测到高能反应，地点为琉球群岛最南端糸满市。”女孩表情淡淡，但下一秒却是惊讶的长大嘴巴，“目，目，目标地点传来BM03讯号？！”

“怎么可能？！”留着胡须的青叶茂猛然冲到控制台前。

没有人在意他的失态，因为这个讯号代表的含义，即便是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对于大多数不知情的平民来讲，那意味着导致世界险些毁灭的凶手，以及曾经的EVA驾驶员。

“发生什么事了？”此时从门口传来冷酷的女声，众人浑身一凛。只有赤木律子走到眼前穿着军装的舰长面前。

“一分钟前，观测到琉球群岛最南端糸满市出现高能反应，紧接着传来碇真嗣的讯息。”赤木律子意简言骇。

一直如同一块积年未化的冻冰般的葛城美里的面孔虽然仍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瞳孔紧缩成一点。

“二号机改，八号机的情况呢。”葛城美里却是先询问另一个问题。

“两台机体的充能完全，已经进入准备启动环节。是否要通知明日香和真希波？舰长。”赤木律子问。

葛城美里拉低帽檐，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动身吧，既然我们能够观测到那么NERV的那些人必然也是可以。通知明日香和真希波，但必要的情况下，如果目标有落入NERV之手的风险，那就……杀掉他。”

“遵命。”留着板寸的赤木律子轻轻点头。

巨型光柱仿佛从天空中倒灌般降临在岛屿，白鸽在天空中盘旋，无论如何也不敢降落在枝头，因为方圆几公里的范围内，每一根树枝都以同样的频率颤动着。

——糸满市，南端瞭望塔。

碇真嗣踩在破裂的水泥地板上，扫了一眼墙上的框架，惊讶地发现墙体上的字迹已经斑驳。满地都是落叶碎屑，好像好几年没人打扫了。发现自己向前踏出一步之后却是出现在某处岛屿的瞭望塔，他侧目看着旁边锈迹斑斑的指示牌，上面写着“糸满市最佳观景地点”。

糸满市，碇真嗣是清楚的，因为这是琉球群岛冲绳岛最南端的城市，位于那霸市附近，近年来人口成长快速，城市开发迅速而上过新闻。

碇真嗣感受着那股仍然残留在自己体内的轻盈气息，或者说漂浮感。

或许并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过来的，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并不能在这里久留，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就会被这份牵引力带离，回归到他自己的世界。

“异世界，只有两个小时的观景时间，好像还可以。”碇真嗣用力踩了几下地面，感觉摇摇晃晃。

当他向北望去之时，那种来到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的既视感更加强烈。

原本应该繁华的城区，已经不能用缺乏人烟来形容。作为人类象徵的水泥集合体，那些侵占自然的高楼大厦们却给他犹如从地面生长出来，同样是作为一种自然物般的感受。

不过那所有建筑都呈现着与海洋一般赤红的色泽，却让碇真嗣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

爬满藤蔓的墙体，失去人烟的城市，全部染上红色的建筑，墙壁渐渐剥落发黄。如果这是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的话，碇真嗣的心中却升起几分悲凉。

就算是人类消失之后的世界，也有参考的价值。碇真嗣始终相信，帝皇为自己选择这里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所以他打算为了弄清楚状况，就从高处跳下，准备查探四周。

可是隐约间他却是听到，夹杂在海浪中的钢琴声。

碇真嗣走向爬满苔藓的石阶，顺着道路向下前景，随着距离的靠近，钢琴声也愈加清晰。

直到走到崖便没有路了，在下面往上看就像是碇真嗣站在峭壁上准备来一场信仰之跃。远处重重叠叠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偶尔有海风吹袭着自己的脸颊。这里的建筑也是一片赤红，但在建筑的缝隙中却生长着无数的野花野草，风来的时候这些草木般迎风招荡，也仿佛是迎合着钢琴声。

直到看见临近海面的建筑旁边的一处空地，雾气朦胧。依稀之间看到一株翠绿的小树迎风晃动，而在小树旁边却是传来钢琴的美妙音乐。

随着自己的靠近，雾气却是骤然被海风吹散，阳光却在这一刻刺破云端照在琉球群岛最南端的岛屿上。阳光在海风中普照大地，光轮灿烂如金。全部倾斜在中央空地上弹奏着钢琴的少年。

此时从南方吹来的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紧贴头皮，但他却闭着眼微笑着演奏，仿佛是沉浸其中。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皮肤如雪般素白的少年这才扬起脖颈，轻轻的抬起头看着头顶倾注在自己身上的阳光。

“Quatre Mains，鹭巢诗郎创作的钢琴曲。”碇真嗣不知什么走到这里，他站在钢琴边，满脸带着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介意我坐在这吗？”

虽然是这样说，但碇真嗣却已经坐在位置上。因为这张长椅上很明显是留有一个人的空位。斌不是碇真嗣自恋，但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位置就是留给自己的。

“钢琴连弹是通过乐阶来对话的，要不要试试看？”银色头发的少年并没有转过头看着碇真嗣，只是双手落在琴键上，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