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十一点,就到二十四小时最长的审讯时期。”面对盛怒的情报部长,二课的课长只是轻飘飘的撂出并没有什么含金量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部长皱起眉头。
“如果超出规定期限还不放人的话,我担心监察部那边有意见。”课长小声的说。
监察部这个范围太模糊,但如果再具体一点,比如说监察部的部长,碇真嗣。
可是他却没想到,部长露出讥讽的笑脸,“第二首脑,第三适格者,确实是难惹的大爷。但是如果找对方向的话,其实反而是最好应付的一位。”
将暴虐这层迷惑的外衣从碇真嗣身上剥离后,就能看到他灵魂上秩序的本质。也就是说只要按照规矩办事,他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这便是他常年摸爬滚打,揣摩心思,所练就出来的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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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摇晃间的车厢,暖黄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照在自己的身上。
绫波丽看着车厢外的世界,那是笼罩下夕阳下的第三新东京市。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是穿着红色针织毛衣的幼年的自己。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坐在对面的,幼年的自己抬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在我之后,还有我;在你之后,还有新的你。”
“你猜猜看?你死后,有谁会为你伤心?”
夕阳下幼年的自己,嘴角露出满溢着恶意的冷酷微笑。
绫波丽猛然站起身,向着前方走去。轰然间,火车驶进隧道,世界陷入黑暗。
绫波丽一个摇摆不定,险些栽倒下去。她捂着胸口在黑暗的车厢里站稳,胸中的悸动愈发强烈,如同万马奔腾般慌乱,呼吸也因此失去了规律,不多时便发出濒死般的喘息……而后,却又默默地安静了下来。
——我,我,我是谁?
在黑暗笼罩车厢之后,属于自己的记忆也在迅速漂白,洗净,就仿佛正在孕育着新的轮回的间幕。
我真的是没有价值可供替换的替代品吗?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谁,来自何方……所有对过去的记忆,只剩下刚刚听到的如魔鬼般的稚嫩讥讽外……此外再无其他……
而这一切好像都在预示着,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新的轮回,新的自己,就在前方等待。
可此时此刻,绫波丽的意识却异常清晰。死寂般的黑暗将车厢外部包裹,且延伸至无垠……
这不是梦……确实不是梦……
——而是过去。
绫波丽跳了起来。疾往窗前,盯着玻璃平面,想要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样子,并希望唤起些许记忆。但……这一切却毫无效用。磨砂玻璃所映射出的只有那标志性的蓝发、以及不详的猩红眼眸。
头脑中一直不断的思考着问题,甚至问题这个概念本身就在消失,只剩下空白的灵魂漂浮在赤红的大海中。
这时,绫波丽的意识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陷入模糊,眼前一团黑暗。依稀之间好像又听见车厢摇摆的声响,彻底无法站立仰面倒了下去……最后的最后,绫波丽奋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
箱根,第七区,职员公寓。
清早的阳光晒在背上,带来久违的温暖。这段时间东京总是阴雨绵绵,而天气转晴或许也意味着今天会有好消息。
绫波丽深呼吸,一瞬间恍如隔世。
只是房间有些闷热。
原因在于被褥内与自己纠缠的胴体。
就是字面意思的纠缠,透过被褥间的缝隙,能够看到碇真嗣的下颌。
此时的自己正依偎在碇真嗣的胸膛上,两人之间毫无阻碍。而能够称得上纠缠的主要是下半身。自己的左腿横插进他的两腿之间,而他的右腿同样也是被自己牢牢夹紧。
而这些都是睡梦中的本能反应罢了。
看着仍然处于睡梦中碇真嗣的脸庞,绫波丽心跳微微加快。她轻轻的挪动身体,然后盯着碇真嗣恬静的睡颜,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他的嘴唇。
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轻一点,就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却让她的眼眸紧缩。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在心底飞速滋生。
随后她又尝试着触碰他的嘴唇,那低头抬头,机械的动作毫无美感可言。却给绫波丽的内心带来莫大的幸福感。
她有些眩晕的坐下去,下一秒碇真嗣因为疼痛猛然睁开眼睛,面目扭曲的转过身。
“真嗣,怎么了?”绫波丽有些担心从旁边凑到他的面前,刚才坐下去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将某个坚硬的物体坐歪了。
骨折了!骨折了!骨折了!哦,没骨头?但也疼啊!
“没事,只是我的……换蛋期到了,每个成年男性每年都有,正常反应。”碇真嗣咬着牙,深吸一口气。
这点小损伤不算什么,已经使徒化的恢复能力让碇真嗣在呼吸间就将伤势愈全。但真正让他面色难看的是,那一瞬所带来的心理创伤。
“对不起。”绫波丽道歉。
绫波丽过于平淡的表情,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在嘲讽。但碇真嗣却是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绫波丽点了点头,就真以为碇真嗣已经没事。而这时,碇真嗣也看到目前两个人的状况。
精致的小鼻子,鲜嫩湿润的嘴唇,清冷的容貌美得让人感觉是处于另一个次元。碇真嗣向下移动视线,这时绫波丽素白的身体曲线映入眼帘,没有任何遮拦。
或许平常会有些旖旎,但是现在的碇真嗣冷静的可怕。
什么时候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睡觉的时候本来只是很普通睡姿,在绫波丽洗完澡结束之后,碇真嗣隐约感觉到有具带着几分湿润的温热酮体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但也就如此。
但什么时候演变成这种纠缠的姿态呢,碇真嗣有心想要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真正回忆起的却是梦境。在摇晃的雾气中,属于绫波丽的过往画面。
幼年的绫波丽与赤木律子的母亲——赤木直子间的争吵,以及被掐死的全过程。
但回忆起这悲惨的画面,碇真嗣的内心却是波澜不惊,只是略微感慨碇源堂这个男人真是绝情寡义的机器人啊。
在赤木直子开发出MGAI之后,毫不犹豫地让她成为新的试验品。利用幼年的一代绫波丽用言语刺激作为情人的赤木直子,让她的精神崩溃,同时也活生生的掐死幼年丽。
这一切惨剧的背后,都是碇源堂的手笔,冷血的可怕。
在没有价值成为阻碍后,即便是自己的女人也能够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甚至最后还利用她的死,来实验绫波丽系列的稳定性。
碇源堂这个人,或者在使用尼布甲尼撒之匙之前,就已经舍弃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