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厅,帝皇的秘密图书馆。
图书管理员引导众人沿着螺旋楼梯向下,抵达冷厅下层。前方耸立着一扇沉重的大门。但是她的钥匙串尚且具有足够的权限。
这里位于图书馆的另一侧。受邀过来的约翰·格拉玛提卡斯确信它只是众多展厅之一。众人跟随管理员沿着一段宽阔而漆黑的楼梯继续向下。两侧的墙壁陈列着数个画框,由嗡嗡作响的悬浮力场所支撑。但是由于环境过于昏暗,这些画作的内容却已无法切实分辨。约翰·格拉玛提卡斯只是瞥见了一些苍白的轮廓和抽象的形状。幽灵似的面孔正在凝视着他。时间与厚重的颜料令它们黯然失色,犹如浮夸的黑暗。
只见书架缺乏整齐的排列,就像是一个复杂的几何迷宫,向四面八方延伸,只有不时出现的孤岛似的书桌能让人透一口气。绵延的墙壁悬挂着无数画作。但是如同宽阔扁平的书籍一般侧面摆放在书架,堆积在文件柜,加湿展柜和静滞展品旁边的画作却更多更多。
“请问我们该从哪里下手呢?”受邀的约翰·格拉玛提卡斯问道。
图书馆管理员沿着距离最近的一排画作走过。随着他的靠近,自动感应照明逐个启动,洒下了一片苍白的扇形光带。超群之作。油画的古老颜料和清漆倒映着白色的灯光。镀金的画框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手工制作的版画浮雕,抽象作品的白底画布泛着象牙色的光泽。驻足,凝视,再走向下一幅画作。
每当一个光带熄灭,另一个光带便随之亮起。辛德曼阅读着画作底部的标签,它们记载了横跨人类文明四百个世纪的历史,多少艺术家,神秘主义者,雕刻家,画家,设计师和思想家的名字。敬畏感令每一个亲至于此的人无法呼吸。
但是约翰·格拉玛提卡斯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历史。
图书馆管理员的却是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薄。
“骑士世界?尤利乌斯家族?我们的任务是呼唤和引导一位早已战死的亡灵?太荒谬了吧!”忽然间明白要干什么的约翰·格拉玛提卡斯瞪大双眼。
“ 最后的高墙正在倒塌,血日高悬,而时钟……它们却不只是停摆或得出不同结果这么简单。亚空间对物质世界的戕害如此深重,泰拉的维度已然崩溃。空间与距离,时间与时长,这些现实宇宙中永恒不灭、值得信赖的仲裁者,都已落入了亚空间之手……”
“而祂能有帮助?一个未知的神?”
“陛下的命令就是如此,”图书馆管理员凝视着一幅蚀刻版画,它描绘着一位陨落的神明还是一个崛起的魔鬼。她无法分辨,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少年的轮廓,“我们只能遵从祂的旨意,就让同步性和共时性来引导我们吧,至高天的意旨可以为我们所用。”
图书馆管理员转向众人,面露微笑。她举起双手,好似一名指挥家面对着自己的乐团。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等待一个可能永远都没有回应的信号?”得知使命的约翰·格拉玛提卡斯抽了抽嘴角。
“那位呢,他不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
PS1:共时性:瑞士心理学家荣格1920年代提出的理论,指人的心理状态与自然事件之间的一种“有意义的巧合”,用于解释因果律无法解释的现象,如梦境成真,想到某人某人便出现等。其基础是潜意识原型,即以某种形式顽强地表现自己潜意识中的心理活动。荣格视之为使人摆脱心理困境、医治心灵创伤的一种潜意识动力。
PS2:冷厅,帝皇的秘密图书馆。但最早的出处是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冷原(the Plateau of Leng)。
一九七:天鹰战士和过往回忆
“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那东西大概率已经落到SEELE的手上。”
“虽然箱子里有微型炸药,但是如果SEELE想要知道箱子里面的内容,也不是难事。”
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坐在新指挥所,两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苇之湖的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隐藏矛盾,和自卫队合作,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SEELE想要彻底掌控NERV这个名义上的下属机关,但是NERV却觉得自己是独立的组织。
对于NERV真正的管理层来讲,梵蒂冈条约从来都是个摆设,他们只会象征性地服从,所以对于普通职员来讲,他们可能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组织和国联的矛盾。
此时在第三新东京市的葛城美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忧虑的事情已经被解决。还在为此事忧心忡忡。
就在这时,手机中的警报忽然响起。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不与而同的脸上变色。
那是……使徒来袭的警报!
十分钟后,第三新东京市,新指挥所的指挥室,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推门而入。
副司令冬月幸增已经在这里,朝着她们招手,示意她们过来,于是三个人肩并肩,仰望着那巨大的地球投影。
那就是眼所见的地球,日复一年年复一年,NERV就是通过这个投影来监控全球各地的使徒踪迹。每当某个点亮起红光的时候,MAGI就会响起警报,明确情况,三贤者系统给出解决方案,然后由作战部门接手迎击使徒的工作。
但这一次MAGI没有给出任何应对策略,葛城美里他们沉默地看着那巨大的地球投影——地球上东京湾的位置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红色蜂窝状警告提醒,但那是十分钟前。
时至今日,迎击使徒任然需要全力以赴,但已经不需要恐惧。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葛城美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是什么情况?”葛城美里不懂就问。
预警的区域是东京湾连带着整个太平洋,难道那片面积上万万平方公里的海面都被使徒侵染了?葛城美里面色沉重,莫非新使徒是具备大规模感染的能力?
这对于普通人来讲无疑是个噩耗。
“没那么糟糕,但也有些麻烦,”冬月幸增手指着大荧幕的东京湾方向,“19:21分,我们在东京湾捕捉到巨大的光环状生命体的踪迹,图谱为蓝色,确认为使徒。”
葛城美里没有插嘴,安静的听冬月幸增继续说。
“但是就在十分钟前,那个使徒却是在新小田原区域登陆之后,仿佛受到惊吓般又重新退后海里。所以我们还无法确定它的准确位置,所以整个太平洋都被标红了。”
“主动撤离?像霰天使一样具备一定程度智慧的使徒?”葛城美里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有几个疑点需要搞清楚,”冬月幸增想了想,“霰天使因为是直接寄生三号机,驾驶员铃原东治在某种意义上充当祂的智慧之果。而这种全新光环状的新使徒,祂是像雷天使和夜天使一样,天生具备一定程度智慧的使徒;还是说像霰天使和恐怖天使那样,后天获得智慧?”
前者后者的区别很大,使徒有没有智慧区别也很大。
有些使徒实力强悍,却不必畏惧,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空天使,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空使徒的威力便足以媲美N2炸弹。祂的能力结合祂庞大的体型完全就是无解,当时在MAGI的预算中祂坠落时破坏直径将超越四十二万米,大地水准面的偏差可达到一点五万,只要祂将自身一分为二,或者稍微挪移些下坠位置,祂恐怖的破坏力足以将一切都化为乌有。
即便有碇真嗣的存在(仅当时表现出的移动速度),当时的NERV也完全没有容错率,失败一次就得GAMEOVER。
但是这位距离胜利最近的使徒过于实诚,就是以最简单的方式锁定第三新东京市,轻易就能预判祂的坠落位置,使得整场使徒迎击战下来完全是有惊无险。
这是前者,而后者代表就是霰天使。只是第一阶段的霰天使本不算强,但拥有智慧的祂连续三次大跨度的进化,却是将使徒的学习与进化能力发挥到极致。如果不是碇真嗣出手,仅依靠自卫队和NERV,是不可能阻止祂的步伐。
“很多使徒都是在第一阶段就被消灭,完全没有机会展现出使徒本身恐怖的学习进化能力。”冬月幸增轻轻的感叹,“这或许就是人类的幸运吧。”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到祂的下落吧。”葛城美里说。
“不,真正最要紧的还是将碇真嗣召回。”
————————
————————
碇真嗣陷入回忆。
骑士们驾驶着机甲用手与爪进行着近乎肉搏的战斗,戴尔芬的那座高架桥上,化作了供它们战斗的残崖断壁。
尸首漂浮在肮脏的灰色水流中,污水中升起气泡。在空中,在烧焦的甲板和道路上,人们在火光下用刀剑、钩爪和棍棒战斗。一切都疯了。鲜血从人行道路的格栅间淌下,汇入下方的灰色水洼。活着的人在狂呼雀跃间以死亡取悦自己,无畏的奔赴黄金王座。
………………
碇真嗣将链锯剑捅入一名怀言者的躯体。喷气摩托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炮火在冲锋时向敌人轰鸣着开火。碇真嗣驾驶着机体冲向久被戒律束缚的自由。杀戮与死亡,像是最香醇的美酒般抚慰他的灵魂。
人们在烟雾中奔跑,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要去往何方,无非拖拽着自己的武器与生命,低声祈祷,陷入战斗的疯狂之中。从附近的某处,传来巨型爆弹的雷霆之声。
火光照耀间,画面再度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