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茂焦急的看着大荧幕,他并不是恐惧使徒如今的可怕姿态,而是恐惧着因为自己的错误指挥而导致绫波丽丧命于此。
原本还占据上风的零号机此时被子宫天使完全的压制,零号机突袭祂腹部的攻击彻底刺激到祂,以绝对凌驾在零号机之上的力场,挤压着零号机的领域展开。
甚至机体在这股冲击波的洗礼下,在驾驶舱中反馈警告的危机提示。这种全身都被烈火灼烧的痛苦也同步反馈到驾驶员的体感,绫波丽咬着牙,双眸泛出红色。
绫波丽的精神韧性一直都是仅次于碇真嗣的存在,经常在雷使徒那仿佛灼烧全身皮肤的痛苦下,足足坚持一分钟。
直到子宫天使腹部飞出的一根粉白色的脐带轻而易举地贯穿零号机的力场,属于零号机的全面溃败终于到来。
和之前在纪伊半岛南端潮岬西海底发生的情况一样,零号机与子宫天使接触部位泛起皱褶,像蚯蚓,像隆起血管的线条迅速从接触面向着机体全身扩散。
“危险,零号机的机体正在被侵蚀!”日向诚发出警告。
“第一适格者绫波丽的心理图谱混乱!开始出现精神污染!”
在侵蚀突破百分之五的瞬间,绫波丽的眼前漆黑一片,曾经真希波经历过的幻象再度呈现在她的眼前。
黑暗,铺天盖地的降临。
这一刻,不再是过往的画面。漆黑的幻象世界中,绫波丽看到另一个自己从如同墨水般的地面中升起,她流露如同自身释放的威吓感般,何其深邃而黑暗,却又无比清澈,彷若能直接透视最深处般的强烈目光。
“你是谁。”绫波丽问。
“使徒,被我们称作使徒的人。”水中升起的绫波丽回答。
水中的自己,真实的自己,被称作使徒的自己,人类的自己,绫波丽稍微有些失神。她忍不住握紧拳头,可是掌心接触到的,却是玻璃状的物体——
——玫瑰念珠。
从水中升起的另一个绫波丽,露出正常绫波丽绝对无法露出的诡异微笑,“想不想……”
水中升起的绫波丽声音忽然一顿,因为她看到眼前的绫波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这是心象的世界,除了自己之外,本应该空无一物才对。
但是——水波湛湛,似乎荡漾出另一道身影。
“你瞅啥?”
二一三:歼灭完成,最后的使徒
每个使徒都有着与生俱来的两个使命。
第一是接触莉莉丝(亚当)重新将世界的未来修正到既定的命运,第二是寻求自身的补完和进化。
包括李林在内,生命都是有缺的。渚薰曾经说过,在这个星球生物大量灭绝的事并不少见,倒不如反倒是促进生命的进化,生命本来就该通过不断适应环境而改变自身,而这一切全部都是从太古开始,就被设定好了的灭绝行动。
寻求补完的并不只是李林,所有使徒都是如此。只是并不持有智慧之果的其它同胞,只能依靠生物本能在行动。
水天使会从李林对自身的攻击中不断适应进化,霰天使会寄生EVA而获得形体的补完,鸟天使从李林的精神中寻得智慧,而子宫天使的补完对象从始至终都不是使徒残骸。
本身就携带着从第三使徒到第十五使徒在内所有使徒碎片的阿米沙尔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祂本就是最特殊的个体,从始至终祂真正的目标都是人类的福音战士。
使徒与福音战士的融合,将会为祂补全最后一块拼图。
其中,驾驶着零号机的第一适格者最为特别,看到零号机的瞬间,子宫天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祂融合。
与初号机和二号机接触时感受截然不同,侵蚀同化在接触的瞬间就已经产生,短时间内便突破百分之五的临界点。那种浑然一体的感觉就仿佛不是自己在同化这具躯体,而是这具躯体本身就对自己不设防,推动自身再一次地进化。祂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能否容纳这惊人的力量,但即便是碎裂也是充实的。祂确信,这种神圣的位格,是凌驾在诸多使徒之上。
但是新的身影从水中的倒影里出现,仅仅只是吟听他的声音,就有种被刀刃刺穿皮肤的锐利感觉。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碇真嗣毫不掩饰着恶意的声音从后方传递到祂的耳朵里。
这里可是心象世界啊,有着绫波丽外貌的使徒骤然惊醒,眼前的男人是寄宿在这里的常客,甚至就是主人。
她猛然抬起手,向着水中升起的男人抓去,祂的这份侵蚀同化的力量不仅仅只是作用于肉体,同样也能作用于精神。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人类对自己完全不设防,自己的手掌轻易穿过他的皮肤,在他的身体中自由活动。这样意味着自己能够轻易占据他的心神,完成同化。
“上个这样做的使徒鸟天使亚拉尔,再上一位是恐怖天使伊洛尔,你猜祂们的结局是什么,”碇真嗣猩红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绫波丽,转瞬露出残忍的笑容,“阿米沙尔。”
入侵是相互的,在两道灵魂接触的瞬间,碇真嗣也通晓祂的全部。包括子宫天使的记忆,权柄,还有所欲所求。
恐惧在祂的内心炸裂,使徒绫波丽本能的想要撤退,可是抽离的瞬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断臂,原本的手掌已经留在碇真嗣的身体内部,转瞬便消失不见。
难以承受的痛苦呈现在使徒的精神,祂看着自己的断臂,想要愈合却做不到。这是从根源方面形成的残缺性,甚至反应在现实世界的表现是子宫天使的右臂前端化为血水,祂从身躯上剥离右手这个概念。
“丽,过来。”碇真嗣朝着绫波丽招了招手。
绫波丽涉水向着碇真嗣的方向走去,此时子宫天使阿米沙尔的痛苦也映射在这片由祂和绫波丽共同铸造的精神世界当中。 黑色的水波荡漾,顷刻间便侵染成血色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海,四面八方同时升起波涛,血光如同烧天那样通红。
“如果祂侵蚀的对象是我,祂全部都要留在这里。但如今毕竟隔着初号机和零号机,我能停留的时间不多。能做的只是——”
碇真嗣的声音不仅在绫波丽的耳边响起,同时也回荡在使徒的耳边。伴随碇真嗣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时间也静止了。
咚嘶一声,阿米沙尔察觉到某种事物触碰到自己胸口,于是祂不禁低头。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某种红色的物体伸长至自身胸前,然后祂察觉到那物体抓住了某种同样赤红的物体,接着才注意到该物体是自己的心脏——
阿米沙尔没能抬起低垂的头,整个身形就如同化为一滩血水般溃散在这片红色海洋。
现实空间,炽热的烈风从另一处隧道的尽头扑面而来,赤红的风暴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冲 了出来。
“我嘞,三舅!”
少女发出胜利的登场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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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想要从灵魂方面剥离生命之果还是不太现实吗。”
此时在回程的运输机上,第三少年睁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否起到作用。
葛城美里皱着眉头看着旁边的碇真嗣,她满心焦急,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能够做到如此淡然。舷窗外波涛汹涌的赤红大海。她看了一眼腕表,回程的时候稍微耽搁一下,大概二十多分钟才能到达总部,他们此时还在立山上空,就算是到新小田原港都还有八十多公里的距离。
“不用着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可以……”
“……你再这样,就只能给她们收尸了。”葛城美里冷冷的说。
“放心吧,不会有事。”碇真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