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明日香回过神,“哦,你是说星空吗,好像不太行哎,还是先等等DLC吧。”
四个人彼此各聊各的,明日香反击般用胳膊肘顶了顶碇真嗣的肩膀,碇真嗣又在桌子底下捏明日香的小肚子,葛城美里看到后皱着眉说你们都是大人别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好吗?我们面临的是个很棘手的情况,啤酒没有了,现在谁下去买?
碇真嗣和明日香同时置若罔闻,最后还是绫波丽起身走向玄关,顺便把垃圾带下去。
十分钟后,绫波丽提着四瓶果啤返回家中。葛城美里喜不自禁的接过,像瓷娃娃一样的绫波丽重新回到座位上,垂眸吃着她的咖喱饭。一张素静的脸就算只是吃饭都给人一种老僧参禅的感觉,满脸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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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碇真嗣站在淋浴花洒下面任由水流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真爽啊!吃完饭来瓶啤酒,如果是冰镇的就更好了。”葛城美里仰躺在旁边的浴缸里,舒服的揉着微微隆起的洁白肚皮。然后微微下沉些许,直到水面没过肩膀为止。
葛城美里舒服的吐出一口酒气,坦荡的躺在浴池的边缘。虽然她大半身体都在水下,但是胸口的大片肌肤还是暴露出来,水珠滚落之后,可以看出一道四五公分的伤疤。
以如今的技术想要永久祛除伤疤并不是什么高科技,但是葛城美里这个去不掉。这是她在南极大陆遭遇第二次碰撞,她是南极大陆的研究所中唯一幸存的人类的证明。在被救起的时候,她的胸前就有了一道伤疤。
而且也不想去掉伤疤,不想忘记过去的历史。
“你要喝应该自己下去买。”碇真嗣站在花洒下面闭着眼回答她的话。
“呵呵,你也喝了就不要来指责我了……话说,明日香什么时候走的?”
“刚吃完饭。”在彻底冲洗干净后,碇真嗣伸出手关掉花洒。
“啊呀,你应该挽留一下的,其实你说说的话,说不定也会搬过来呢。”葛城美里诡秘地笑了。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明日香和他们并不是同居关系。
如今所住的地方是由两套公寓组成,打通中间的轻体墙,也将公寓的空间连接起来。但葛城美里、碇真嗣和绫波丽都是住在东侧。
后面明日香到来之后,她认领紧挨着中间那套公寓旁边的公寓,然后也叫来施工队打通一面轻体墙,将三个公寓连接成一片,但这并不意味明日香就和他们是住在一块。
早在明日香到来之前碇真嗣就和葛城美里制定过值日表,比如说月耀日碇真嗣做饭,火曜日葛城美里打扫房间,金曜日绫波丽做饭等。但随着明日香的到来,她虽然时常会过来蹭吃蹭喝,但完全没有加入其中的意思。
晚上吃饭的时候四个人怀揣着不同的心事,明日香的患得患失刚升起就被碇真嗣打断,两个人聊着游戏。葛城美里还在思考着白天赤木律子给自己透露出的新计划,那子宫天使胎血带来的侵蚀性太过恐怖,她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使徒具备如此多样化的能力,但碇真嗣却搭话说胎血远远要比污染好控制,而且研究的重点并不是胎血,然后绫波丽提着啤酒回来。
“没搬过来的原因,你觉得是什么呢。”葛城美里从水中伸出修长的左腿,踩了踩碇真嗣的腰。
“以前大概只是不想值日,现在可能是抹不开面子吧。其实最近几次吃完饭,我们都在收拾餐桌的时候她也有点尴尬,故作平淡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也是想上来帮忙的。”碇真嗣扭头看向葛城美里,“你是房主,需要你邀请一下。你也清楚明日香那扭捏的性格,如果等明日香主动开口,基本是不可能了。”
“你希望我邀请吗。”葛城美里露出意义不明的狡猾笑容。
“那你希望我希望你邀请吗。”碇真嗣反问,然后起身抬起一只手也进入浴缸。
“别在这里俄罗斯套娃,正面回答我哦,真嗣同学。”葛城美里笑了笑,抬起左脚踩在碇真嗣的小腹上,阻止他进入浴缸,“如果她过来,你怎么看?有没有想过其它的……”
“我们都是朋友,不要说这些影响团结的话。”碇真嗣表情严肃的斥责葛城美里轻浮的话语,他伸出手将葛城美里踩在自己小腹的左腿挪开,也躺进浴池,“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站在组织和大家的立场上。”
碇真嗣的挤进浴缸里,大量的热水从洁白的浴池边缘向外蔓延,葛城美里本能的向后退,但就这样两米的浴缸又能推到什么地方。一丝丝白汽从水面上升起,葛城美里从水里伸出一条修长的腿,并不是她想伸出来给脚透透气,而是碇真嗣从一开始就没放下来。
“你摸着良心说话……放开手,我是说摸你的良心!”葛城美里看着碇真嗣眯眼笑。在事已至此后,倒也没有多少扭捏。
“我就是摸着良心在说话,没什么不敢说,不敢想,简单来讲这就是有没有责任心的问题。就问你明日香是不是我们重要的伙伴,你可是她的监护人啊。我想问一句,这对于兢兢业业干出许多成绩,却始终无法融入我们大集体的明日香公平吗?”碇真嗣毫不畏惧的与葛城美里对视,说出他的肺腑之言。
“这个世界上谁不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但我们不行,我们没有那种任性的资格。我们的精神,一定是要始终健康。”
有些时候葛城美里就很佩服碇真嗣这个厚脸皮,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这话。怪不得明日香被他拿捏死死的,如果不是自己用手推着他可能就直接黏到自己的身边,但看他的脸仍然是一脸正气,就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浴室里,而是盖希伦大会堂,谈论着第三新东京市百万居民的未来。
但是你看着他的眼睛,却能够感觉到满满的真诚,就好像他是发自内心说着这样的话,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你也知道我是监护人啊,碇真嗣同学。”葛城美里捏了捏碇真嗣那张正气盎然的小脸,露出意义不明的狡猾笑容,“不知道的你才是监护人,喊我一声妈妈,说不定喊过之后我就答应你了哦。”
说起来有点恶劣,但现在碇真嗣想到的却是洞木光。当初自己强迫她喊爸爸犯下的罪,现在要还回去吗。
“快喊妈妈啊,小真嗣,你也不想让明日香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那边被我们孤立吧。”葛城美里笑的很邪魅。
两张脸越靠越近,就当碇真嗣想着为集体稍微做出牺牲也没关系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间打开——
绫波丽推门而入,她的身体纤细素白。她抱着塑料小凳走进来,很淡定地对着浴缸里的两个人展示自己美好的少女身材,因为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的肌肤素白,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寒冰质感。
对于绫波丽来讲,碇真嗣和葛城美里都是可以信任的对象。她径直走到花洒下面,坐在她带进来的塑料小凳上后往自己的身上涂抹沐浴露,搓揉出泡泡,完全没有顾虑碇真嗣和葛城美里的存在。
碇真嗣和葛城美里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原本的旖旎顿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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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站的灯黑了,一片短暂的惊呼声,几秒钟后灯重新亮了起来,昏昏欲睡的碇真嗣睁开了眼睛。
火车轰隆隆地继续前进,广播里声音甜美的播音员说只是一次意外断电,一切正常,请乘客们不要惊慌。碇真嗣看了一眼门上的路线显示,下一站就是第三新东京市。他的目的地就是第三新东京,就在一周前,数年未曾逢面的父亲给自己打来电话,说让自己搬到他所在的第三新东京市,还没有等自己的回答就生硬的挂断电话。
碇真嗣对第三新东京市的印象不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是网络传闻它将会成为新的日本首都。在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他试过上网搜索第三新东京市的相关消息,但是只有表面浅浅的一层,表面上看起来这就是个天井城市,其地理位置在相湾边,神奈川、静冈两县交界附近的箱根山上,直径约两公里。之所以叫天井城市,是传闻它的地下部分远远要比地面部分更加广阔。
碇真嗣对这个城市很好奇,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父亲就在这个城市工作,传闻甚至是很不得了的大人物。
第三新东京市啊,碇真嗣内心涌起很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城市,碇真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紫色巨大的机体和钉在十字架上的白色巨人,想着无数形状迥异的无首巨人在赤红的世界游荡,巨大的女性的身体一分为二,银色的月光下所有的事物都崩腾的涌向天空中展开光翼的神明。
碇真嗣猛地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神话、疯狂而又真实,似乎他曾亲眼目睹那犹如神话般的景象。碇真嗣深呼吸,对于数年未曾逢面的父亲,还有陌生的城市,自己的内心有些忐忑,但还是顺从父亲的安排,跟着人群等待进入车厢。
他忽然愣住了,视线被牢牢地抓住。因为几米外的人群里还有一个人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在隔壁车厢等待上车,包上印着圆形的徽章——半片无花果的树叶。
但是还未等自己仔细观察他的脸,就被拥挤的人群推进车厢。
列车黑着灯,他看不清黑暗里到底是坐满了人还是空无一人,但他忽然发现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拥挤的人群,繁杂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一直觉得车厢里三三两两的还有些人,现在才发现其实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这个地铁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车厢里咣当的响声,碇真嗣看着远处的第三新东京市,看着夕阳渐渐没进大海。忽然间,他好像有些想起来自己究竟是谁。
有些记忆,有些画面,是有着特殊意义。
比如说螺旋向上生长的赤红巨树,比如说红色的沙滩,再比如说宛如十字架状的路口,阳炎的马路,铭刻着卡巴拉生命之树的黑色大门,纷飞的白鸽,海边无首的雕像们,赤红的世界。
只有这辆不知通向何方的车厢,碇真嗣不明白它在梦境里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直到巨大的阴影从高处落下,他恍然间才看到坐在对面的穿着白衬衫带着耳机的少年。他在阴影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中紧握着一款很老式的随身听,安静的就像是从远方而来,等待未知命运的少年。
碇真嗣试探性的朝着他招手,少年没有理会他,默默地看着夕阳发呆,太阳正在坠落,最后的光明里,少年的身影也像是被蒸发的水气般消失不见。
二一六:第五适格者真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