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稚就这么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和川流的乌云，直到慢慢睡去。

……

……

第二天，是战队的休息日。

宋青稚也摆烂了一天，去医院看望了鹿十二。

病房里的光线还不错，鹿十二正在床上坐着看书，单手扶着书页，全神贯注。

他气质清冷，很适合这一幕。

“我好像即将打扰你学习呢。”宋青稚主动打了招呼。

鹿十二抬眼，眸子里上次所见的空虚和绝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宋青稚误以为情况有好转，于是主动问:“怎么样？医生是不是说预后良好，问题不大，很快就可以重返赛场呢？”

鹿十二沉默了片刻，把腿上的书本细心做了标记，然后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

“医生说，我这只手以后只能跟普通人一样，无法拥有打电竞那样精密的操作了。”鹿十二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但他的语气尚且不算沉重。

可这对于宋青稚来说，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nnn战队失去鹿十二，便是折损了一员核心猛将。

短时间内，她再也不可能打回kpl了，她的梦似乎就要碎了。

“这样啊……或许是这家医院不行，我去联系一下别的医院，找找这方面的专家，一只手而已，怎么会救不回来了呢，不可能的……”

没想到，此时此刻，语无伦次的人，竟是她自己。

“小东家，不用了，对不起，这家医院的医生已经是骨科和神经内科里的翘楚，他们针对我的情况，会诊了三次才得出的这个结论，”鹿十二内疚地看着宋青稚，清瘦的脸上饱含歉意，“昨晚的比赛我看了，小东家你辛苦了，兄弟们都……辛苦了。”

鹿十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法控制的哽咽。

他打了两年多的职业，他以为自己还会打很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场。

而他这两天，已经跟这个世界和解了。

只是此刻看见宋青稚绝望麻木的表情，他还是很难受。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宋青稚轻声问。

鹿十二看了看身侧的书，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游戏打不了了，三百六十行，自有留爷处。”

宋青稚能听出鹿十二话语里的苦楚和心酸，而放在他身边的那本书，书名叫做《北大国学课》。

她的心里仿佛流过了一束光，这束光是从那本书的封面上钻进她心里的。

她仰起头，忽然激情地建议道:“章清函同学！去考大学吧！”

这声音抑扬顿挫，有着别样的号召力，在此刻紧紧抓住了鹿十二的心窝子。

宋青稚继续道:“你曾经的梦想，不是考大学，学国学吗？你现在才多大，以你的智商和天赋，复读一年高三，再参加一次高考，肯定没问题的！”

曾经的他，在高考那年，心灵有了裂缝，导致高考失利。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活得那般清醒，该放弃的早就放弃了，该拥有的，也该再去争取，不是吗？

鹿十二从创伤之后平静下来的眼神，此刻也有了光。

正是那束从那本书的封面上镀下来的光。

“谢谢你，小东家！”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那笑容里明显有了希望的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