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传来了属于人的温度,她面色一凝,另一只手在对方鼻尖与心口轻探,感受到了呼吸与跳动的心脏,她面前此物竟然不是僵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若是毫无理智的不死孽物,符玄除了也就除了,但这要是人类的话,那处理方式可就截然不同了。
因为前者无法交流,后者却可以。
符玄沉吟片刻,然后便撤去了剑指,但也不是直接收回手,而抬起手掌在面前男性的脑门上重重一拍,像是某种恼羞成怒的发泄。
与之同时,符玄的‘第三眼’再度亮起,景清的脑门上出现了一道由紫色华光凝结而成的符箓,繁复的线条构成了一个气势磅礴的‘镇’字。
做完这件事后,符玄站起了身,但她的表情并未就此变得轻松,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
因为她认为这件事还未结束,仍有阴影缠绕着她。
符玄环视了一圈周围,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人,如今的太卜司确实只有她一个人还清醒着。
最后她的视线又回到了地上,符玄记得刚才他最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认识自己?
符玄觉得这是一条线索,因为她平日深居简出,她的模样连同属六司成员都未必全都认识,更别提普通居民与那些化外民了。
这个男人显然不在罗浮六司序列之中,但他却认识自己,这点就很值得推敲了。
所以他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
符玄右手轻抵下颌,她来回踱着步,心中将这件事重新推演了一遍。
一开始遭遇星海迷障动用‘计都’之后,符玄其实对那口显露异象的青铜古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当时她就向景元将军请求让太卜司来研究,结果被拒绝了,导致她跟对方闹得很不愉快,一气之下直接放弃了关于那口铜棺的后续一切事宜。
所以今天那俩云骑扛着铜棺来找她的时候,符玄才会那么的不耐烦。
早说让你拿给我了,结果你不要,现在知道自己不行了又来找我,怎么,把她当备胎啊?
再结合她那谁都未曾告知过的护身秘宝失效一事来看,符玄觉得自己离水落石出已经不远了。
忽然,她的脚步顿住,脸上凝重的神情浮现出了明显的惊愕,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幕后的设局之人该不会是你吧......”符玄眉头紧蹙,轻声自语。
她刚才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个人的存在,可现在重新推演一遍,立刻就发现了幕后布局者最有可能的人选。
除了身为将军的景元还能有谁?身为六御之首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做到这件事。
她的猜测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景元一开始故意扣下铜棺不给她就是为了布置这场杀局,估计她的护身秘宝也早就被其得知了存在,被做了针对性的布置,否则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失效?
符玄想通之后顿时‘啧’了一声,摇头感慨。
“没想到啊没想到,景元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如此心狠手辣,亏我先前还对你信赖有加。”
至于景元想要干掉她的原因符玄也已经想到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罗浮六御,各司其职,虽说理论上相互之间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但符玄的目光一直都望向更高处。
她想当将军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但提出的申请却总是得到景元敷衍的回应。
虽说屡被拒绝,但符玄并不心急,被拒绝后就静下心继续砥砺自身,因为她相信在自己通向山巅的路上,景元也就是一颗大一些的顽石罢了。
而现在她的存在终于让景元感到恐惧了么?
因为害怕被自己踢下将军宝座,他为此不惜设局谋害同僚,也要将威胁抹除,
想到此处,符玄不禁露出嘲弄的笑容。
“不管是哪个世界,人,总是嫉贤妒能啊。”
符玄不觉得自己的最终结论有什么问题,比起相信他人,她更相信由自己这样的智者推导出的结论,而且还会为它找到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符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获取的信息过于狭隘,哪怕像她这样聪明的人,当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错误的时候,推导的结论自然也飘得没边。
“如此一来,现在的关键就是他了。”符玄若有所思的再次低头看去。
也不知道景元是从哪找的刺客,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若非如此,倒也担得起清秀二字。
当两位云骑相继从昏迷中苏醒,直至发现自己正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两人连忙从地面站起,第一时间都看见了那口已经被打开的铜棺。
回想起先前的经历,他们若有所思,刚才是它的原因才让我们陷入昏迷的?
这时,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两位云骑向后望去,发现那是太卜大人。
“醒了?”符玄看着二人问道。
“太卜大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一人询问起刚才的情况。
符玄答道:“那口古棺打开之后,你们就陷入了昏迷,想来大抵是触发了某种禁制吧,你们运气不错。”
闻言,两位云骑只感觉庆幸,得亏他们只是昏迷了会儿,如果那是什么诅咒,事情可就大条了。
这时,开口的那位云骑忽然发现符玄大人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还有一事,先前你说来寻本座之前已经访遍六司,这件事是真的么?”
那位云骑顿时就僵住了,心说自己忽悠符玄大人的事情难道被她发现了?
他不敢承认,因为罗浮六司常有谣传,符玄太卜心眼小,被她记住的话,就完蛋了!
“你只管实话实说,本座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不会怪罪于你的。”符玄轻声道。
闻言,这位云骑更是冷汗直流,他看着符玄双手捻出的法决,那明显是要发动‘穷观阵’的意思,心中不由腹诽。
您都已经用实际行动辟谣了那些说您心眼小的谣言不是谣言了,所以您到底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在重压之下,他只能实话实说,有些磕巴道:“抱、抱歉,我们确实是奉将军的命令直接就来寻太卜大人您的。”
果然!符玄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好了,既然尔等已经醒来,可以带着那东西回去复命了,如景元将军所愿,本座已经打开了它。”
顾不上其他,那位云骑又追问道:“可、可是太卜大人,那古棺中的东西呢?”
符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棺中并无一物,又有什么东西能经受万载岁月的磨损,你说对吧?”
说罢,符玄也不再搭理二人,身形化作流光,隐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