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走廊上，几片散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带着水滴湿痕的木地板映入苏唐的眼帘。

也便自然映入了小红的眼睛。

“抱，抱歉……我总是这么笨，什么也干不好。”

她小声着道歉。

也不知道和谁在道歉。

苏唐摇了摇头，帮她把地上的东西都卷起，放进垃圾桶。

“这些天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么？”

穿过走廊，就是客厅。

苏唐大体看了眼，收拾的很整齐，而且各种装饰也几乎都没有，用简洁二字来形容它似乎还不够妥当，家徒四壁或许更合适。

入眼所见，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个沙发。

倒是很符合小红的个性。

“嗯。因为就我一个人住，所以平时也没怎么装修……让前辈看笑话了。”

小红先把毛绒公仔放到了自己卧室，然后出来又拿了一块抹布去擦凳子：“前辈先等一下，我擦完后你坐这个就可以了。”

然而她的手却好似碰到了一块无形障碍，放不下去。

“好了，小红。”

苏唐用念力把抹布放回了原位，轻笑一声摇头道：“我不是你那些苛刻的家人，你现在也自由了，不需要再这么做事……更何况，这椅子也不脏啊。”

说着，他直接坐了上去。

小红还在看着自己手里那毛巾忽然消失的地方，此时听到苏唐的话，她另一只手捻着自己衣摆，有些落寞道：“抱歉……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以前他们在的时候，我都要先把桌椅擦一遍他们才肯坐。”

苏唐轻叹一声，点点头。

当被pua成为一种习惯后，给人造成的心理扭曲确实不是一蹴而就便能立刻恢复的，有的患者甚至会在过去的阴影中徘徊不前，导致剩下的一生都活在悲剧中。

他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尝试着引导小红发现另一条路，不管干什么，只要能把她的注意力从过去里吸引过来就好。

目光扫过桌子，苏唐看见了一本书。

他把它拿起，发现上面写着センター試験，也就是中心考试的意思。

大概类似于夏国的高考，不过仅仅只是第一关（注1.）。

“诶？小红在准备考大学么？”

苏唐翻看了一下，发现是今年的数学考试真题。

“嗯……”

秘密被发现了，小红脸上泛起几分不好意思的羞红，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最近确实有在做一些练习。”

“哦，我记得在上次迎新会上，小红说过梦想是考大学，继续学习来着。”

苏唐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女孩道：“现在你身上没有别人强加给你的压力了，终于可以开始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嗯！”

似乎是被苏唐的话感染，又或者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渴望，女孩鼓起勇气拼命点了下头。

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是和平时那种战战兢兢不一样的光。它充满着希望，代表着对未来的憧憬。

这是好事。苏唐很喜欢看见别人眼里这种光。

以前的小红为家人而活，现在的小红为自己而活。

“怎么样？有什么困难么？”

苏唐关切地问道：“财力方面会有难处么？我可以资助你一些。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也可以以黑手帮的名义向你发送‘助学贷’，等毕业后你再还上就行了。”

日本的大学学费还是很贵的。

哪怕是国公立大学都要五十万日元左右一学年。而好一点的私立大学动辄便是百万日元。

“啊……不用了，谢，谢谢前辈……”小红连忙慌张摆手道：“之前在公安里发下的奖金和工资还有不少，之后我也会考虑找一份零工，类似于服务生之类的……勤工俭学。”

“还是太吃力了吧。”苏唐皱起眉道：“你忽略了各种教材和补习课程的费用……你本来就比那些高三生对知识陌生了一些，如果不上补习班的话……”

按苏唐之前的了解，日本的补习班也是学习中很重要的一环。

中心考试在每年的一月份，现在离明年的考试只有五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

小红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神色有些暗淡，不过她还是强打起笑容来，安慰自己道：“其实……不上也没关系的……”

“对了。我这里有个活。应该很适合你。”

苏唐想了下，现编道：“黑手帮和公安在下个月有个主题乐园成立，里面有一些比较闲散的设施，还有文庙之类的，我可以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下，你就能一边学习一边赚钱。”

主题乐园是真的，工作也是真的，文庙是他瞎编的。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加上就行了。

反正【图设恶魔】的图纸设计还没出来，而他是万恶的甲方。这都不算是临时加个条件。

“这……前辈……”

小红明显很是意动，但受过的教育却又告诉她自己已经受的恩够多了，不能再……

“好了。承蒙你一直叫我前辈。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是我这个前辈送的，你安心收下就好了。”

苏唐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笑道。

“我……这……”小红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她忽然很是郑重地对着苏唐鞠了一躬，认真道：“前，前辈……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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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唐从小红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没想过能呆那么长时间的，不过小红似乎铁了心想让他多留一会儿，甚至给他做好了饭。

没办法，他就吃了一些。

不得不说，不愧是经常下厨的人，小红的手艺确实很不错。给他的感觉就和曾经蕾塞做的便当一样好吃。

想到这里，苏唐脚步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