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还在抽搐着身子，抱着头满地翻滚。

狼狈不堪。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地狱的恐怖。

之前他曾经透过镜子，在人间也窥视到过地狱的景象，虽然只是一角、如管中窥豹，但依然让他有一种扭曲和混乱感。

当时他为之惊叹，以为这就是地狱的可怕之处了。但当现在他自己被投入了地狱之中，才明白那种感觉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仿佛被塞入了磨盘一般，无时无刻地在被旋转、碾压。又像是有千把刀插进他皮肤内的每个角落，对着他的血管、他的肌肉、他的内脏、他的骨髓……在不断地撕扯和割裂。

偏偏他的体表没有一点伤口。

就连死亡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一件何其奢侈的事。

“逃出去……第八扇门……”

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词，苏唐眼神逐渐变得浑噩起来。

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忘了自己要怎么做。只是宛如肌肉记忆一般还在来回挣扎。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时间在这里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概念，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苏唐腹部撞在了一个石台凸起的尖角上。

从外界骤然剧增过来的疼痛仿佛压过了什么临界点般，苏唐的眼神出现了刹那的清明。

他猛然回忆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握紧拳头，苏唐脸上满是凝重。

“不行……地狱对神志的消磨力量太强了，这种状态下，自己连想事情都办不到，更不要提如何才能逃出去了！”

时间很是紧迫，苏唐也不知道自己这宛如回光返照般的清明能持续多长时间。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已经不是逃出去了，而是要继续保持自己的清醒！

“啊……该死！”

再度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苏唐面目瞬间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

“不能拖了，必须尽快做决定……”

血红着双目，苏唐咬住牙，腾出一只手伸进了自己黑袍的左兜里。

那里有一个精致的小东西。

是用来放置潘库宝盒的保险箱。

叮咚几声，保险箱掉了出来，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来到苏唐面前。

曾经在HK博物馆的那一幕再次涌现入苏唐唐海。

只是这次，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似乎没有那么刻骨了，它们在被地狱的浪潮不断冲刷着，又被苏唐因为折磨而紧绷的神经挡在了回忆之外。

颤抖着双手，苏唐没有丝毫迟疑地打开了保险箱。

是的，接触潘库宝盒会很疼，会非常疼，会宛如凌迟千遍、万遍一样的疼。但那是短痛。

而地狱的消磨是无止境的，只是一想，就连呼吸都仿佛在那漫长的未来中逐渐停滞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苏唐也不例外。

咬紧牙关，他把心一横，双手立刻伸进了保险箱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

曾经的噩梦混合着现在的极刑，一起加持在苏唐不断颤抖的身子上面。

大约五个呼吸后……

他停止了呼吸。

停止了喊叫。

停止了颤抖。

身子静静地躺在石台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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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苏唐大口喘着粗气。

他摸了摸自己脸颊，随后又摸了摸自己身体，眼睛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赌对了……”

喃喃一声，苏唐把摔落在地上的潘库宝盒拿了起来，默默打量着。

之前那种剧痛之下，他的脑子被虚无占满，所以他只思考了一件事。

——为什么动画里小玉也曾进入过地狱，却没有他这种疼痛的表现？

在短暂的清明中，他迅速对比了自己和小玉之间有什么不同。

不同太多了，不过能和地狱扯上关系的，大概就是他和圣主契约后，体内充盈的火气之力。

所以，如果让他失去火气，变成一个普通人，应该就能恢复暂时的理智！

这是他当时能想出来的唯一解——触碰潘库宝盒，用八仙封印的力量涤荡火气，就像曾经他经历过的那样。

诚然，这样做的风险很大。比如这种方法只是他自己的分析和想当然，万一实际情况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万一贸然打开潘库宝盒，会让它和地狱产生什么奇特的化学反应呢？万一……

这是一场豪赌。但他还是赌了。

因为他别无选择。

“看来我运气倒也还算不错。”

掂着手里的潘库宝盒，苏唐露出一个很阿Q精神的笑容，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