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看了眼他们盔甲上的标识，那是个逐火之蛾的图案，而中央有个火焰似的‘1’字。

“惩罚之剑，第一小队？”

“是的，尊敬的莱恩博士，我是队长维纳尔。”

中央那人轻轻点头，取下头盔，露出紫色长发与满脸伤痕，随后前倾身子，伸出右手。

哦，这就是把‘老子是精锐’写在额头了。

莱恩并未迟疑，前倾身体，与对方握了一下，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听说过你们，在雨林剿灭战的时候很活跃，解救了好几个被围困的城市。”

现在崩坏是全球性灾害，而且永远杀之不绝，远没有电视里报道的那么轻松，人类已经放弃了不少区域。

“哎哟，没想到您还听说过我们这些量产货。”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了来，这语气让莱恩联想到梅比乌斯。

“弗莱娅！”

“是是是，我不该插嘴。”那女孩双手一摊，埋头看电视剧去了。

除了这银色卷发的女孩，莱恩还顺道瞥了眼她身旁的少女，长相甜美，一头金发，不仅是发色，更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维恩给的相亲对象之一。

他有些模糊的印象，在这见到也非常意外，要知道他的相亲对象都是权贵阶级，怎么会去做风险极高的融合手术。

少女明显也认识莱恩，可两人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顺带露出甜美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莱恩确定了，自己一定在哪看过照片。

“莱恩博士，您是融合战士计划的主导者之一，相当于是赐予我们力量之人。”青年瞥了两人一眼，语气很诚恳的抱歉道：“但我更希望保存战士的个性，请原谅她的无礼。”

诚恳，礼貌，富有教养。

莱恩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反而赞同道：“我们的身体正向非人发展，所以更需要保留作为‘人’的感情，否则迟早会被那些崩坏兽所同化。”

“是的，我们永远是人类，只是为了获得保护亲人的力量，必须付出代价。”维纳尔露出微笑，扯动伤疤，显得有些狰狞。

他也挺有好感，至少这位莱恩博士在让别人变成怪物的同时，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旅途无聊，正巧互有好感便攀谈起来，莱恩这才知道青年一直在南欧作战，已经持续好多年了，甚至参与了对第一律者的讨伐。

这些伤疤就是那场讨伐战所留下的痕迹。

“我率领敢死队进行空降，然后飞机被打下来了，跳伞的时候正好掉进火堆里，还好有些天赋，只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维纳尔抚摸着伤疤，惨痛记忆一遍一遍浮现在脑海。

“原来你也是生来就特殊的人。”

“也谈不上多特殊，而且我这种人也不少，以前要么被收编，要么被关押，这次融合战士计划又给了重新选择的机会。”青年无奈的摊开手，略显讽刺的笑道：“关了那么些年，现在绝大部分都选择了合作。”

逐火之蛾的秘密监狱可不好过，与其在里面呆到发疯，还不如出来和崩坏拼命。

“这世上的特殊人才大概有多少？”

“万分之一吧，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根据我自身的体会，绝大部分人那点能力都只能算‘魔术’，如您、爱莉希雅小姐、梅博士这种太少了。”

梅、维尔薇等人当然算‘超能力者’，那智商和计算力早就超越了普通人类。

莱恩轻轻点头，这个问题他早就看出来了，绝大部分拥有天赋的人，都很普通，几乎不能干涉现实。

这应该是崩坏带来的基因变异，梅好像正在研究溯源课题，如果能找到原因，再加以改造，说不定能遗传下去。

“拥有这种特性的人，融合手术的成功率更高，也算让这鸡肋般的能力有了作用。”莱恩自言自语着，就跟崩坏能适应性一样，生与死在出生那刻就决定了，“维纳尔，你觉得人类是在自我筛选吗？没有足够适应性的人，根本不需要崩坏兽来打，崩坏病就足够要命。”

青年陷入了沉默，他当然知道崩坏病在各处流行，所杀死的人类远超崩坏兽，毕竟这玩意逐火之蛾根本无法防御。

“您是说，哪怕最乐观的情况，到最后只会留下一部分人类？”

“嗯，而律者要做的就是将这一部分也一起抹去。”

机舱内变得压抑起来，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哪怕没有崩坏兽，他们的亲人、朋友也不一定能活多久，目光之内，这条路没有尽头。

“哪怕人类死绝，我们也要把崩坏兽一起拉下深渊！”

一声嘶吼让莱恩微微侧头，看见一个灰蓝色头发的青年，又觉得眼熟。

“这是咱们小队的新兵艾德，他全家都被崩坏兽给杀死了，几次心理辅导都没能恢复。”维纳尔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些手下与成熟稳重的莱恩比起来，就跟小孩子差不多。

仇恨让人魔怔，哪是心理辅导能起作用的。

莱恩倒没有太在意，战争嘛，没点仇恨怎么能行，只笑了笑：“你是霓虹人？”

“是，我以前在一个小山村生活，然后有一天，崩坏兽就将我的家乡给毁灭了，最后被逐火之蛾救了出来。”少年先是怀念，最后浑身颤抖起来，“所以我必须把崩坏清理干净，一只也不留！”

旁边嚼口香糖的女孩赶紧安慰他，看的莱恩那是一脸愕然。

踏踏开，一自摸踏踏开！

也对啊，这种世界让艾伦过来，百分百变成魔怔人。

“你这些部下果然很有个性。”

“是啊，大家都对崩坏充满了仇恨。”维纳尔苦笑。

“所以我们足够拼命的话，起码还能有一部分人活着。”莱恩起身拍了拍青年肩膀，抬手指向前方，“打起精神来吧，渡鸦到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到运输机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正飞翔在云层之上。

那是一艘银黑色的天空战舰，机体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前掠翼，下层为后掠翼。

十六具巨型涡桨发动机正飞快的转动，在崩坏能反应堆的作用下，提供几乎无穷无尽的能源。

运输机在它面前显得非常渺小，翼展超过三百米，就像是一个飞行堡垒。

ASC-03‘渡鸦’空中母舰，专门用于世界范围内的高空巡逻，逐火之蛾讨伐律者的急先锋。

莱恩在沧海的时候就见过，现在近距离观察，依旧为人类文明结晶的产物而惊叹。

‘那些纯血派并非一无是处，要建造这种庞然大物，可不是理论研究能办到的。’

这需要数以千计的工厂，然后无数次的风洞试验。

他看到下层甲板灯光闪烁，尾部张开，露出一个通道来，然后运输机就一头扎了进去。

尾钩挂到阻拦索上，在电磁飞轮的作用下，机体飞快减速，最终彻底停下，随后机械臂握住起落架，无需飞行员控制，就缓慢移动到某处。

嘟嘟嘟。

警报灯亮起，升降机开始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