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为了对付地下城，他们开始渴望不死的高战斗力个体，于是开始尝试使用软性限制之上的参数。”

“并且，他们还大幅减少召唤的数量，这样他们既能集中资源控制精锐个体，同时也能减少召唤总量，减少地下城出现的频率。”

“也是自那时起，外奴有了类别区分。”

“实力强但没脑子的野人作为‘珍兽’，继续用于组建不死之军。”

“没有战斗力的外奴则是类似于副产品的存在，有特殊能力的被定义为了‘能者’，安排到适合的岗位物尽其用，没有特殊能力的，则会被当作‘废物’随便丢掉。”

“而拥有智慧和潜力以及强大实力的人，便会成为‘勇者’。”

“他们会被教会赋予虚假的使命，得到地位，名声，物质，而代价就是，用无数次的死亡去反复攻略那些危险的地下城。”

“靠着无数次的死而复生，他们最终能摸清哪怕最复杂的地下城内的一切情况。”

“靠着无数次跨越死亡，他们的实力也总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成长。”

“然后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世人口中‘成功讨伐地下城的英雄’，但同时，他们的灵魂也将变得千疮百孔。”

“你问，地下城是什么……”

“它是圣教招来的惩罚，是圣教本该付出的代价，但，它最后却成为了勇者们的梦魇，甚至当勇者们讨伐掉地下城后，地下城内的资源还将尽数成为圣教的养分。”

“所以在我看来，地下城什么都不是，它们根本不该出现，他们的出现也毫无意义，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定义的话……”

“或许，‘污染’这个词，应该比较接近吧。”

说到这里，虽然白巫女全程没有张过嘴，但好像还是说得很渴了似得，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大口。

“污染啊……”卢林撑着下巴，咀嚼着这两个字。

在上位者的野心与高速发展中诞生，却由下位者首先蒙受其害，如果不加以治理早晚会毁掉全世界。

倒是不错的比喻，只不过和卢林过去认识中的那些污染还是有一个重大的区别。

那就是治理这些污染的责任与代价，全都被扣在了勇者们的头上。

被召唤而来的勇者们本就已经是受害者了，却还要为加害者解决加害自己留下的遗留问题。

“太他妈不公平了，”卢林咬着牙说道。

“是的，太不公平了，”白巫女放下了茶杯，脸上带着悲伤的浅笑，“唉，还是说点别的吧，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是有，但，或许我得先消化一下，”卢林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蓝杰问道，“蓝杰，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啊，我确实有啦，”蓝杰挠挠头，“只是，我毕竟不太了解你们说的这些;'|，我比较想问的是……‘昔实’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白巫女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她脸上的神情更加悲伤了。

“昔实……它是我的罪孽，我总有一天要消灭的罪孽……”

空灵之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回，那声音中的悲伤比之前都要更甚。

“它是最恶劣的剥削工具，它又是最梦幻的食物，它是厄加城之所以能存在的基础，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说到这里，白巫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才缓缓问道：“你们吃过昔实吗？”

“没有，之前听到了一些传言，说吃过昔实后会失去一切有关昔实和厄加城地记忆，并此生灵魂都将永远困在厄加城，”卢林说道，“所以我们一路都没敢吃……但，这传闻恐怕有些偏差吧？”

“是有些偏差，不，应该说是很多的偏差，”白巫女微微抬起头，望向了悬挂于房间中心的花球，“吃掉昔实，可不会悲夺走灵魂和记忆。”

“真正会夺走这些的，是这颗会结下昔实的巨树。”

“而且，它夺走的不止是有关昔实和厄加城的记忆，它所夺走的，是人的灵魂中所有美好的印记。”

“每一个昔实，都是此人一段美好的经历，一颗小昔实，代表的是日常中点滴的美好，而最大的昔实，代表的则是一个人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或者是其最宝贵的经历。”

“怎么会……”蓝杰的瞳孔一阵震颤。

“夺走灵魂……”卢林咽了口唾沫，“我听一个乞丐说过，赌场有人跟他提出过一个交易，只要他愿意付出一点灵魂，他们就会帮这位乞丐免去所有的赌债，不仅如此，还可以给他一笔足以让他回家经商的钱……”

“是的，这便是我的罪，”白巫女长长地叹了口气，“所谓的付出灵魂，其实就是让他们来到这里，让他们把灵魂之中所有的美好印记都化作昔实，自那之后，他们便会失去此生所有的美好回忆与经历，而这些蕴含着他们美好经历地昔实，则会成为送往王公贵族餐盘中的绝顶美味。”

“可，如果所有的美好回忆都失去了，这个人不会疯吗？”蓝杰问道。

“会，所以往往，他们会喂这个人多少吃下一些昔实，”白巫女说道，“这样这些重新回到他们体内的美好经历和记忆都将和昔实与厄加城挂上钩，并且成为他们一生的记挂。”

“这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将永远被困在厄加城中’。”

第一百零五章 人之苟且，非物之罪

厄加城。

鼎鼎大名的金钱与娱乐之城。

是挥金如土与纸醉金迷的代名词。

但鲜有人知道，这样一座城市，到底是怎么样建立起来的。

正如卢林曾经所质疑过的那样，这个世界虽然拥有着神奇的魔法和强大的战士，还有着诸如炼金术士和巫师之类的能人异士，但其发展轨迹和工业文明相差巨大，上下层社会割裂巨大，王公贵族和富商大贾能在厄加城这种比现代都市都更加繁华的游乐园里纵情享受，百姓的生产力和生活水平，却连工业化初期的水平都够不上。

在基础建设方面，这个世界的各处也发展的极为不平衡，那些坐拥大量人才的大城市能依靠各种大师炼金术士与大师级建筑法师把城内建造的奇观林立，普通的小城小镇却可能和中世纪时期的城镇没什么两样。

至于道路交通的建设，就更是因为各种特殊坐骑的存在，经常被各地贵族所轻视。

火车之类的公共交通基础建设，其实以这个世界的高端造物水平，并非造不出类似的东西，但却没人愿意去研究。

其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交通成本高，物流成本高。

高额的交通成本不利于增加娱乐城市的人流，高额的物流成本不利于维持奢靡的物资供给。

在这种条件下，像是厄加城这样一座城市要实现建立，必须得有某个异常暴利的生意在其后为其输血才有可能维持运作。

而这个生意，就是昔实。

圣拓尔思帝国是全天下最强大，疆土最广阔，教会影响力最大的国家。

这座庞大的帝国拥有着数不尽的财富，自然不乏坐拥大量财富的达官显贵，富商大贾。

但要想赚他们的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群人近乎享受着世间最高规格的物质供应，纯粹的奢华与高级早已无法打动他们。

但昔实，却能让他们为之疯狂。

试想一下，假如你是一位贵族，今天的你刚刚参与了一场贵族们的宴会，在宴会上，你品尝了来自顶级大厨烹饪的美食，于其他贵族共饮了来自帝国第一酒庄的佳酿，随后，你与一位年轻貌美，也稍微有些身份的美丽小姐共舞了一曲，并于内屋之中与其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经历过这些后，你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点上一根雪茄，长出一口气，却只感觉自己的心里还是一阵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