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外的是,那人却没有回应温宏的呼唤。
温宏皱起眉头,一股恶寒在他心头涌起:“那人是崇云吗?”
“师父……”刘延晦见了,扶着温宏还想说些宽慰的言语,可此刻脑子里却什么漂亮话也眉头。
那人终是走上了青阳宫。这是众人才发觉,那青斗笠下的,分明是个秀气的少年郎,腰间还挂着一柄三尺青锋,剑鞘质地温润如玉石,若是静静聆听,还能听见微微剑鸣。
唯一稀奇的,便是这少年郎虽生得气宇轩昂,可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头白发。
姜荣望着眼前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郎,眼里全是人家身上那套好看的白色华服,一瞬间,姜荣便知道“净”字该怎么写了。
谦谦君子,净若初雪。
开了窍的姜荣转身便朝自在峰跑去,连一旁的陈拾命也没有拦住。
少年郎目光打量了这四方天地,眼神最后落在温宏身上,道:“您就是青阳宫温宏?王崇云的师父?”
温宏见状,点了点头。
少年见找对了人,便取出怀里的信件,道:“我乃元武国薛子白,在讨伐北俱芦洲的妖族路上,遇到一位叫宋昭的人,你可认得?”
温宏又点了点头,可却没了刚才那般坚定。
薛子白见找对人了,便把信件给了出去,嘴里低声道:“节哀。”,随后便转身下了山。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士兵,也转身收了队,浩浩荡荡走下山去。
温宏颤抖着接过信件,却迟迟不肯打开,最后还是刘延晦代劳取出信件。
上面只有寥寥一句:已死,未辱师门。
刘延晦见了这句话,随后看向温宏,支支吾吾不肯言说。
终是温宏亲自接过信件一看,瞧见那宋昭用那朱砂笔写的“死”字,只觉得眼前一黑,重重靠在刘延晦身上,倒了下去。
“师父!”
此刻的陈拾命也顾不得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师弟了,赶忙跑到温宏面前,对着人中按压一番后,才见温宏开了眼,凄凄惨惨地喊着:
“崇云啊……崇云啊……”
陈拾命这时才知道,自己那极度崇拜的王师兄,已经死在了千里之外的北俱芦洲,不由得湿润了眼睛。
马背上,薛子白下了青城山,正准备原路返回时,腰间佩剑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奇怪,「净雪」今日怎会如此焦躁……”薛子白将手放在剑鞘上,微微按压,过了好长时间这佩剑也不肯消停,“莫不是……”
薛子白停缰立马,回首望向青阳宫的山门,眉宇间似有隐隐杀气。
“少将军,怎么了?”身后,一位目光阴鸷的少年策马上前问道。
薛子白看着山门之上的青阳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无妨。”
薛子白想,这青阳宫供奉的是雷祖,天下妖怪要是敢往这里藏身,多半也是活腻了,便不再将剑鸣放在心上,牵马往前走去。
自在峰净心湖旁,没了毛笔的姜荣便用食指蘸着湖水,在石板上一阵写画,成了一个“净”字。
姜荣歪着脑袋盯着这个净字,却始终觉得差了点神韵,想来是因为没用笔的缘故。可等笔到了,脑子里的那点灵光早就不见了。
“哎……”姜荣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位意气风发的白发少年,尤其是他腰间的把柄佩剑,姜荣印象格外深刻。
“姜荣!姜荣!”就在姜荣还沉浸在脑海中时,却听见了陈拾命的声音。
姜荣睁开眼,一回头,便看见陈拾命红着眼,气冲冲地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攥着一根竹条。
“练字练字,我看你真是练魔怔了!”陈拾命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竹条,重重打在姜荣背上,随即便是火辣辣地痛,肿了。
“哎哟!”姜荣瞪大眼睛,皱起眉头,“陈师兄你这是干嘛?”
“干嘛……你还好意思问干嘛?”陈拾命听后,又是气得不行,扬起竹条要打下,不曾想姜荣抬起手来,鬼使神差一挡,竟然生生握住了竹条。
陈拾命一看,愣住了,用力扯了扯竹条,见纹丝不动,便皱眉呵斥道:“你……你松开!”
“就不!”莫名挨揍的姜荣皱起眉头,死活不肯撒手。
陈拾命见了,冷哼一声,道:“行啊,长能耐了,敢同师兄顶撞了。”
听陈拾命一讲,姜荣便软了下去:“不是的师兄……”
不曾想下一瞬间,陈拾命猛地发力便将竹条抽了出来,姜荣见势头不妙,转身就跑。
“你站住!”陈拾命一边追,一边呵斥。
“你不追我,我就不跑!”姜荣回头嚷嚷道,脚下生风。
二人就这么围着净心湖追逐了好一会,姜荣跑得撒欢,过了许久回头一看,却见陈拾命立蹲在地上,捂着眼睛一动不动。
见状,姜荣也停了下来,缓缓走近这个向来最疼他的师兄,道:“师兄,你怎么啦?”
“没事……”陈拾命吸溜鼻子,忽而又留下泪水,哽咽道:“就是王师兄他……”
“王师兄咋啦?”姜荣一脸认真地问。
陈拾命见状,抹了抹眼泪,可脸还是哭丧着的,道:“王师兄,他死了。”
刚说完,陈拾命眼角的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姜荣,王师兄他死啦!王师兄他死啦!”
说着,陈拾命又哭了个稀里哗啦,嘴里还絮絮叨叨着:“王师兄,是师弟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可那日师父不让你去,你为何又偏偏要去呢……”
陈拾命蹲坐在湖边,双手抱头将脑袋迈进腿里,哭湿了衣衫也哭湿了裤子。
姜荣从没见过陈拾命哭得这般伤心,想起先前上山入宫的队伍,应该是来报丧的,可这种时候,自己却不在……
姜荣看着身上红肿的伤痕,越看越觉得该。
后来姜荣才知道,王师兄是应了天下大家的号召,与山下天剑宗的宋家剑主宋昭结伴,一并前往北俱芦洲参加仙魔疆混战,共敌妖魔。
而最开始,那个位置是留给师父的。
碍于没有尸身,温宏便取了王崇云入山门时的旧衣,在他常常去的碧落崖桃树下立了个衣冠冢。温宏怕他吃不了香火,还不忘在大殿一角为王崇云立了个牌,日日打扫供奉着。
从那以后,姜荣便再也没见温宏笑过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