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瑞,你也来上炷香。”
听见宋昭在吩咐,颜瑞便乖乖走上前,可看见那灵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师父,这人是……?”
宋昭也不避讳,直言道:
“此人便是百年前天剑宗开门立派的大能,论辈分,我也得叫他一声剑祖。奈何不知其真名,只知道他姓王,剑术非凡,仅凭一身剑意,便滋孕出全身足足十七柄本命飞剑,驾驭起来更是如鱼得水,说他无敌都显得差点意思,由此世人皆甘愿尊称他一声王十七,把他纳进了武庙十哲内,可惜人再怎么无敌,终归有一死。在他死后,天剑宗的后辈便立此牌,撰此名,聊以祭奠。”
颜瑞默默听着,手中的香烛缓缓插上后,脑袋突然生出一个疑惑,道:“他这么厉害,怎么没有修得长生大道呢?”
可宋昭却闭上眼,摇摇头,“百年前,人间的四位武道魁首,与天上的两位仙人一同联手诛杀妖族先祖,王十七便是人间四圣之一,大战过后皆是两败俱伤,从此王十七也杳无音讯,没人知道他有没修得长生,只当是死了。”
说着,宋昭又指向两便的灵牌,道:“打那以后,人,妖两族便汇聚仙魔疆,争纷不断,但凡起了战事,身为四圣后人的天剑宗弟子,自然是义不容辞赶赴战场,这些,还有那些,都是你在争斗中战死的师爷,师叔们。”
颜瑞一边听着,一边望向灵牌,心里不免沉重起来。
这时宋昭才推出先前拖着回来的那尊棺材,费力将其揭开后,才见里面足足有八十六坛骨灰,全都标有姓名籍贯,整整齐齐叠放着。
“来,搭把手。”宋昭一边朝颜瑞招手唤他过来,一边苦笑道:“还有这里的,都是你师兄们,你早早便离开了宗门,可能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了。”
“把他们同天剑宗的先祖们放一块儿,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省得来梦里抱怨,扰我安睡。若是无聊时,指不定他们还会相互吹吹牛,比比谁生前杀的妖多哩!”
说完,宋昭又干涩地笑了两声,便沉默了,只是弯下身子,轻轻拿起一坛骨灰,一边缓缓擦拭后,一边道:
“像这样,取出坛子,而后从那堆玉简坠里找出对应的人名放在坛子上封顶,最后压上灵牌。”
“那玉简坠是……”颜瑞一边照宋昭说的做,一边问。
“那是北地发与去仙魔疆修士的凭证,算是一种对实力的认可吧。”宋昭放好一坛后,又仔细看了看摆放,见一切都正常,才缓缓弯腰取出下一坛,“你的师兄们常年练剑,又没什么大作为,可有了那枚玉简坠子,若是到地下遇见同辈的剑修,那可就显面儿了。”
颜瑞听完默默点头,不再言语,倒是一旁的宋昭又开始絮叨起来:“仔细想来,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罪过,上未弘扬宗门,对不起列祖列宗,下未照顾好弟子……”
说到此处,宋昭沙哑的喉咙便哽咽起来,但干涸的眼眶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水,呜咽道:“一百零二,我天剑宗弟子足足去了一百零二人啊,可就只见我一个回来的,连这骨灰坛我都没……”
悲痛欲绝的宋昭放下手中坛,颜瑞见状,刚想上前安慰,宋昭却摆摆手背过身去,双手放在供桌上撑住身体,紧绷着肩膀,许久后才舒出长叹一声,身体也再度软下来,才继续神色自若道:“无妨,人老了,一激动就这样。”
颜瑞见宋昭缓过劲儿,这才放下心来,问:“师父,为何我们非得和妖族真个你死我活啊?”
“呵,这恩怨可就多了去了。”宋昭缓缓道,“起初那妖祖与众妖啸聚于北俱芦洲,那是个土薄地贫的寒冷之地,那妖祖便想着效仿当年的玉帝,意图修得大道,鸡犬升天,连同自己座下的群妖一并成仙,摆脱现状。”
颜瑞听罢,歪着脑袋,道:“这不是很好吗?”
“当然好啊。”宋钰点点头,“可是那妖祖急功近利,想在百年之内便修得长生成仙,由此就不得不借助外物的气运修行,可那北地本就贫寒,没过几年便被那妖祖吸干了气运,故而他转眼便看上了人族居住的东,西,南三洲,这才有了百年前的一战。”
说完,宋昭见颜瑞还在听着,便继续道:“百年前人族可不像现在这么厉害,亦是各个分崩离析的小国,方才我便说了,就连打那妖祖一人,也得加上四位当时的人间大能,外加唤来两位仙人助阵,才有资格碰一碰。”
“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可如今人族不照样兴盛起来了,不比那动了歪心思,群龙无首,苟延残喘的妖族强多了?”
“哦,原来如此。”颜瑞低下脑袋,若有所思。
宋昭见颜瑞低头沉思,便有意点拨道: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当年人族弱小,可就是要同那妖祖争一争,气运这东西是上苍给的,就放在这儿摆着,谁都可以抢走,公平的很,可你若是不争,虽然避免流血,别人就拿走了气运,长此以往,自然你弱他强,到最后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别人脸色;但你若是争了,流血便必定发生,可只要你打疼了他,他便会记着,短时间内没有绝对的把握便不会找你麻烦,你留住了气运,勤加修炼,自然会越来越强,总有打回去的一天。”
“若是斗的两败俱伤,那就更不怕了,咱以小换大不落下风,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见了咱也得斟上香茶,恭恭敬敬地叫一声爷,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怕个逑?”
听罢宋昭一席话,顿悟的颜瑞瞪大眼睛,喃喃道:“争,可活一,不争,则必死……”
“对,是这个理。”宋昭见颜瑞开了窍,便欣慰地拍拍颜瑞肩膀,替他掸去衣上漂浮的香灰,道:
“照理说你当了皇帝,依据天剑宗的规矩,你便不算我宋昭的徒弟了,可你见了我,却照样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师父,还替我们想好后路,说实话,我宋昭有点受不起,所以我带你来了这祠堂,也算是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再认了你一回徒弟,便不能再当外人看了。”
“这元武兵进犯乃是国事,我不在君王左右,亦不是朝堂相臣,没这个能力为你分忧,倘若你问我,必然说不出什么高见,可你要是需要我帮忙,不论身为臣子还是师父,我宋昭都是用剑的匹夫一枚,必会竭尽全力相助。”
说完,宋昭又看向颜瑞,眼里满是肯定,道:“颜瑞啊,师父没你聪明,也知道管一个宗门比不上治理国家,所以我只能是一门宗主,你却是九五之尊,可这蜀阳乃是天剑宗立派的位置,也是个钟敏灵秀的福地,你的师兄师祖们都在这儿,保家卫国的道理师父懂得,你也该懂得。师父在这也住习惯了,你那备好的马车就免了吧。”
听罢,这位蜀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帝缓缓跪了下去,虽脸色平静,声音却异常的铿锵有力,开口道:
"瑞,定不辱使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