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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好个古板正经的呆子。◎

虞沛扶着被她扫倒的伏魔宝器, 踉跄起身。

她把撕碎的瞬移符一股脑儿塞进储物囊里——这些用剩的符纸要不了多久就会散作气流,消失不见——然后谨慎地盯着小毛团子。

她试图从它的脸上分辨出情绪。

但可惜,除了能瞧见眼睛和鼻子在哪儿外, 她什么都看不出。

还有那个“铁片屋”。

不知它从哪些伏魔宝器上拆下了许多铁片,又拼凑在一块儿, 搭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屋子。

小屋子里面, 端放着她送它的那小枝野茉莉。

虞沛打量着那个歪屋子。

……

合着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它却搁这儿玩过家家是吧。

此时, 毛团儿也回过神,意识到她是来赴约的。

“咕叽!”它丢下一大块铁片,蹦蹦跳跳地靠近她,还有两三步距离时,突然被她一把揪住, 揣进了怀里。

跌进温暖的怀抱中,“嘭——”一声, 毛团儿浑身都炸了起来,变成浅浅的粉红色。

可高兴劲儿还没过,它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抬眼一瞧,它看见她的左肩缠着圈圈绢帛,半掩在宽松外袍底下。

受伤了?!

怎么会受伤呢?

它身上的粉色一下褪得干净, 漆黑的毛隐隐泛出灰白。

难怪它白日里一直很不安。

毛团儿慌忙看她, 却发现她已经靠在墙边,阖上眼了。

“叽……”它挤出声微弱的呼唤。

睡着了吗?

见她没反应, 它轻轻嗅起绢帛。在嗅到草药香后, 它温顺地拱了下她的下颌, 伸出两条雾状触手。

触手尖儿离她的伤口越来越近, 近到仅有半拳距离时, 毛团顿住了。

奇怪。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呀。

像有人把刀架它脖子上一样。

它尽量忽略掉那股凉意,不大熟练地夹住她的衣襟口,再小心翼翼地往上一提。

好啦!

毛团儿心满意足地收手。

既然受伤了,就该注意防止着凉才是。

帮她理好衣服,它又开始为另一件事发愁。

好几次了,沛沛找它时主人都要出来打岔,弄得它独处时间都少了好多。

毛团儿安心蜷进她怀里,化成软乎乎的一团,闭上眼。

可沛沛是来找它的!

偶尔一次不告诉他应当也没事吧。

随着它的呼吸越发绵长、平稳,虞沛抬起长睫,清明眼底还余留着谨慎。

方才她故意露出伤口,也不见它有攻击她的打算。

是藏得太深了么?-

过了小半时辰,虞沛终于得到了互动值攒满的提示。

她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正欲起身,便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来了。

虞沛眉心一跳。

比她预想的晚了些,不过也不奇怪——这石阁四周布了太多阵法,多少会掩盖住她的气息。

她揪下毛团,放在地上。

毛团被晃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咕?”

天亮了吗?它感觉才合眼呀。

虞沛小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走?!

这字儿就跟钢针似的,一下把毛团的睡意全给戳散了。

它睁大眼。

可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又要走了?

“咕叽咕叽!”它焦灼地跟在她身后,两条触手不住挥舞着。

就不能带它一块儿出去吗?

它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

但虞沛头都没回,径直跃出了窄窗。

落地后,她没急着离开,而是敛住气息站在窗外,透过缝隙观察着阁内景象。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毛团儿无措地垂下触手,眼眶渐有泪意。

“呜……”

早知道它就不睡觉了。

没多久,有人推开了阁门。

尺殊手提一柄森白骨剑,踏进阁内,神情冷然地打量着石阁。

与他的从容不迫相反,打从他进门开始,毛团儿就像是看见仇敌般,浑身炸毛,喉咙里也不断挤出威胁式的呼噜声。

扫视一周后,尺殊看向那漆黑团子,冷声问:“何人进了阁?”

虞沛:“……”

她实在不理解这小古董的脑回路。

这小毛团子又不会说话,能从它嘴里套出些什么?

它还能现学着说话不成。

可刚这么想,她就听见一阵低沉的应答:“与你无关。”?

等等。

虞沛僵住了。

什么动静?

谁在说话?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毛团。

下一瞬,就眼睁睁看着它从手掌大小的毛茸茸,逐渐膨胀、变形,最终长成了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

说是男人并不恰当。

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人的模样,而更像是一团漆黑影子。嵌在黑雾面庞上的眼睛流泻出淡色金芒,出挑身形掩在混黑的兜帽外袍下。

虞沛懵了。

她原本只是打算借机看看毛团对其他人的态度,却没想过会瞧见这场景啊。

这是没事就冲她撒娇示好的毛团儿?

这能是只会咕叽咕叽嗷嗷呜呜的毛团儿?

这怎么可能是刚刚蹲在角落里给野茉莉搭房子的小毛团子?!

而尺殊似乎已司空见惯,他道:“我今日无意与你相斗——闯进石阁的人,在何处。”

那黑影没应声,横手一握,黑雾就在他手中化成一把重锏。

他持锏而上。

在那重锏劈来之际,尺殊横剑作挡。

“铮——!”两刃相撞,挡开的气流扫向四周宝器,划出寸深的裂痕。

尺殊拧眉:“你这般遮掩不言,是因与闯阁之人相识?”

黑影一言不发,只顾劈扫着手中的四棱锏,速度奇快。

虞沛愣盯着两道缠斗的黑白身影,还未从毛团变黑影的巨大冲击下回神。

忽地,尺殊顿了步,微微斜过脸,瞥了眼那昏暗的窄窗。

虞沛心紧,直觉不妙。

她从怀中取出沈仲屿给她的面具戴上,转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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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尺殊已收回视线。

在黑影又落下一击时,他收剑回鞘,仅以鞘身挡下。

“既然不言,便是不知。”他垂手,转身离阁,“若再有人擅自闯阁,当以刀剑候之。”-

明月高悬,虞沛疾行在密林间,取出三道瞬移符。

还没等她撕碎,身后就袭来一道剑气。

她就近撅了根树枝,回身作挡。

剑气轻易就将树枝劈断,又在空中滞了一瞬。趁这空当,虞沛朝旁跃跳两步,恰好避开。

不远处,尺殊挡在狭窄山路中,眉眼沉沉。

“又是你。”他道,“三番五次闯入云涟山,现下又擅闯石阁,已是罪上加罪。”

虞沛不惧,偏还戏耍他:“依你所说,这云涟山是严守禁地了?可为何我进出自由得很,没受什么阻拦。”

尺殊面生薄怒,斥道:“狂徒!胆敢肆言,却不敢摘下面具么?”

“不敢。”虞沛将那半截树枝抱在怀里,往树上一靠,“你见哪门子小偷小贼,是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占山为王的土匪,也还知道戴面具呢。”

“胡搅蛮缠。”尺殊冷声落下一句,提着森白骨剑跃行而上。

虞沛不是没遇见过使剑的人,烛玉就算一个。

他买过不少宝剑,如今带在身边的这把,是前些年他俩学着书上一起铸的。

剑仅算得一般,可他使得一手好剑法,一招一式杀意凛然。

而尺殊的骨剑,则是原著里都特意提过的千古宝器。

剑脊为鬼王的一截鬼骨锻成,每一寸利刃都由千年厉鬼的鬼息铸得。

与武器不同,他的剑意恰如流水。

落剑温和,起剑锋利,招招逼得人难以还手。

虞沛拎着树枝,挡过十几回合,渐没了耐心。

她摩挲着指腹,犹豫不决。

今天没怎么用过灵力,只用一道困诀,应当不会出问题吧。

正想着,尺殊又提剑迫近。

不管了。

虞沛当机立断,抬手掐诀。

“陵光诀六,困——”

“又想逃跑?”尺殊翻过手腕,意欲斩断即将缠缚住腰身的赤息,同时伸出另一手,下意识去捉她。

可他到底慢了拍,只来得及揪住她的袖口。

衣袖被他揪得一歪,露出些许缠在肩头的绢帛。

虞沛侧身看他。

风满野林,月光摇晃,在她身上镀了层朦胧的影。

那双猫儿眼也像明月似的,如映白雨乱玉,惊得他身形一怔。

虞沛没动,睨他一眼:“守山的,耍流氓不成?”

“并非。”尺殊倏然回神。

分明没瞧见什么,他却直觉做错了事。

他松开手,眼神一时不知该往何处放,如玉脸庞涨出些许薄红。

“抱歉,是我失礼,唐突了姑娘。”

“你这人……”虞沛拉好外袍,隔着面具上下扫他一眼。

好个古板正经的呆子。

哪有人追着追着敌手,突然松手不说,还反过来给人道歉的?

第52章

◎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虽作羞赧, 尺殊还没忘了围在周身的赤息。

他提剑挥下,就在刀刃逼近时,那圈赤息陡然向四周扩散而去,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圈住了周围树木。

尺殊心道不好,横过长剑。

可这一剑到底没挥下来——虞沛不知从哪儿撅了根竹子, 从上而下狠劈向骨剑, 震得他手腕作痛。

又抬脚一踢,恰好踢在他的剑鞘上。

剑鞘在半空翻转几周, 最后落入她的手中。

亦是同时,圈住树林的赤息急速收紧。

葱郁树木从四周倾压而来,尺殊抬手作挡——

“行宿涌泉,化盾——”

近乎透明的灵息从他的指尖散出,化为一面水盾, 勉强挡住了倒下的粗壮树枝。

可他却被严严实实地困在了树木织成的牢笼中。

虞沛就在这牢笼外头,站在枝干上俯视着他。

她一手拎着他的剑鞘, 另一手转着断枝:“小少主原来是水灵息,藏得倒够深。”

这贼人实在太过嚣张!

透过枝叶缝隙,尺殊冷视着她:“擅闯云涟,又行偷窃之事,是罪上加罪。”

“偷?可我分明是正大光明地抢。”虞沛转着那通体温润的剑鞘, “况且你也拿了我的东西。若想讨回这剑鞘, 也得一物换一物才是。”

“痴心妄想。”尺殊另一手已抬起。

见他意图结印,虞沛停下动作。

水灵修虽多修御术诀, 可真要打起来, 杀伤力也不小。

“既然不愿归还, 那就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把镯子还我, 再来找鞘吧。”像是在闹市地摊上投罐那样, 她将断枝往他面前一投,便朝后跃跳两步,消失在夜色中了。

“站住!”尺殊被投来的断枝挡去片刻视线,再看时,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紧拧起眉,拢手横袖一扫。

十几棵断树俱朝旁飞去,声响巨大。

不多时,一手持“夜巡”木牌的高大男人赶来。

“少主,属下——”

他忽地顿住,看着眼前插了满头枯枝落叶的少年。

……

他们少主何曾这么狼狈过。

被夺舍了吗?

尺殊横过视线:“如何吞吞吐吐?”

“少主恕罪。”夜巡使俯首说,“属下感知到山上有灵息波动,但山外结界并无异常。”

尺殊移回视线,持着骨剑的手攥得死紧。

“向天域递信,山外与石阁各需多布三层结界。”他顿了顿,语气寒彻,“再请格杀令。”

格杀令?

夜巡使一怔。

当真有人闯进云涟山了?

谁能这么大胆。

他不敢多想,忙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拂净了满头枯枝,尺殊又去了趟石阁。

这回他没进去,而是站在窄窗外。

那小贼是要偷走宿盏的心脏吗?

他看向窗内。

里面,那颗邪心已恢复冷静,如往常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坑底。

若是要偷拿心脏,既然已经到了石阁,缘何不拿走?

他目光稍移,落在石阁角落。

那里端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屋子,里面似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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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看清,便有一阵风将碎纸吹至他面前。

尺殊抬手一抓。

是张符箓的碎片。

边缘正逐渐化为灰烬,轻轻一捻,整张纸就都消失不见了。

瞬移符。

尺殊的脑海中再度映出那双明月似的眸子。

他拧了眉,捻净最后一点灰烬,转身离开。

半月后,池隐东街口。

沈舒凝望了眼停在河畔的飞槎。

再不到一刻钟,这飞槎就要驶往天域学宫了。她和沈叔峤打早就来,为的便是送虞沛几人去学宫。只有爷爷身子仍不大利索,留在府中。

从池隐出发去学宫的弟子不少,这会儿东街口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

她不大高兴地挪开眼。

大半月里,她的个子拔高很多,脸也瘦削了。不过看着康健些许,精神气也足。

只还是个爱掉泪的性子,话没吐出来,眼圈就先红了。

她眼里只有虞沛,全然没顾旁边还站着个同样要去学宫、身子还没好全的二哥。

“小虞姐姐,听闻去学宫,头半年里都不能离开。”

她早打听好了。

那什么学宫建在艘巨大的云舟上,每日就在天际飘来飘去,根本摸不透在什么地方。

“是有这规矩。”虞沛说,“头半年所有新弟子都在天录斋,要等半年后过了考核,才算正式入学。”

沈舒凝不想听那学宫是如何留人的,她只清楚一件事:“这半年还不算正式入学?那不是得过好几年才能见你了?”

打从她生下来,就属最近过得最快活。以前沈家管得严,没什么贵女找她,她也不能离府。而这些天就不一样了,整日跟着小虞姐姐玩乐修炼。

“好几年?”沈仲屿瞥她一眼,“沈核桃,你倒不如抬头望着天,再算一遍日子。”

“为何?”沈舒凝倒真照做,仰起头望了眼天。

“人算不如天算么。”沈仲屿道。

沈舒凝打了个哆嗦:“……滚吧你,仔细待会儿从飞槎上掉下来!”

真是!

姊妹与兄弟到底不同。

她不愿再看他,挨近虞沛,从怀里掏出一只手钏。

“这手钏我买了一对,你一个我一个——听那些贵女说有什么手帕交,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你要走了,总得送你个礼物吧。”她把手钏塞给虞沛,“我真没别的意思。”

“好漂亮。”虞沛接过手钏,从储物囊里取出一支漆金符笔,“刚巧也有东西送你。”

“送我做什么。”沈舒凝别别扭扭地偏过脸,只时不时扫那支符笔一眼,“又不是我去学宫。”

“不是手帕交吗,哪有我单拿礼物的道理?”

沈舒凝眼睛一亮。

“也不是非要这个说法啦,就是……就是,”她面上装得自在,眉梢却是压不住的笑,“你去了学宫别忘了我就成。”

那边,有人在飞槎上唤道:“诸位学宫弟子,马上便要出发了。”

沈舒凝往飞槎瞥了眼。那处,姜鸢已打前上了飞槎,烛玉和沈仲屿却还候在河畔。

一见就知道在等谁。

她挑挑眉,压低声音道:“虽说沈仲屿是我哥,但既然成了手帕交,我肯定要站你这头的。”?

虞沛不解:“我和沈师兄又不是什么仇敌,你站哪头不都一样么?”

“你不明白。反正……”沈舒凝琢磨着开口,“我平日里总说三哥比他靠谱,但心里也清楚,关键时候唯有他最靠得住——我不是要为他说话。那个叫烛玉的是不错,但小虞姐姐,我哥也很好的,真的很好!”

虞沛更懵了。

她知道啊。

沈仲屿人要不好,原著里男女主能为他的死而发疯么。

但怎么就跟烛玉比起来了。

“先就这样吧。”沈舒凝瞧出她的茫然,亲昵抱她一下,不忘嘱咐,“小虞姐姐,若收到我的信了,定要记得回我!”

虞沛应好。

然后精神恍惚地上了飞槎。

刚上飞槎,她耳畔就传来提醒——

【检测到关键剧情:飞槎争斗。系统正在为您接收NPC任务,请宿主耐心等待。】

虞沛回神。

她想起来了。

原著里,在飞槎上的确闹出了不小的矛盾。

天域学宫建在一座神出鬼没的云舟上,这飞槎便是特意迎接新弟子的,须得坐上两天两夜。

而在飞槎上闹事的,就是男主闻云鹤的弟弟闻守庭。

原书中,男女主为大师兄的死哀毁骨立。失去大师兄的庇佑,身边又无婵玥仙君,他俩就成了丢了壳的蜗牛,谁都能欺负。

最不知轻重的就是闻守庭。

他不仅屡次在他俩面前提起大师兄的死,还处处为难他们。甚至用化物诀变出凶兽,故意吓唬姜鸢,导致她受了重伤。

闻云鹤对他的挑衅一忍再忍,终于在姜鸢受伤的那刻爆发。不仅用强大灵力逼走闻守庭,还使出了中级诀法——孟章第三诀——为姜鸢疗伤。

正是此举,引起了天域十二道君中的祖晔道君的注意,并在之后收男主为徒。

系统:【下面为宿主发布NPC任务——确保男主能够使出孟章第三诀,获得祖晔道君的关注】

虞沛扫了眼飞槎上的人。

除却五十多个新弟子外,飞槎上还有学宫派来的十个乙等弟子。而这十个乙等弟子,基本都与祖晔道君认识。

也就是说,必须要让他们看见闻云鹤使出孟章第三诀。

可关键是……

虞沛移回视线,望向着急忙慌赶来的闻云鹤。

他身子不好,又走得急,须臾就冒了热汗。但确定沈仲屿没事后,他嘴一咧,便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虞沛:“……”

她该用什么办法逼出这傻白甜的潜力。

算了。

先试试再说。

她看向身旁面色发白的姜鸢,问:“姜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出,闻云鹤就看过来了。

他敛住笑,有些紧张:“师姐?”

“无碍。”姜鸢摇头,“只是有些晕船。”

晕船!

虞沛倏地看向闻云鹤。

快去!

用治疗术疗她!

孟章三诀说白了也是治疗术,用在晕船上也是可以的吧。

如她所想,闻云鹤快步走近。

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姜师姐,刚好带了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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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晕船很有好处。”

“嗯……”姜鸢微低着头,白皙指尖贴近瓷瓶,“多谢师弟。”

“只是顺便带了些,师姐无需言谢的。”闻云鹤挠挠后脑勺,耳根发烫。

姜鸢:“这瓷瓶很好看。”

闻云鹤:“是,山下瓷窑烧的。”

……

姜鸢:“里面的药似有不少。”

闻云鹤:“嗯,十九颗。”

……

姜鸢:“飞槎飞得很高。”

闻云鹤:“对,已看不见地面的人影了。”

……

姜鸢:“天气很好。”

闻云鹤:“是很不错。”

……

在旁看完全程的虞沛默默移开视线。

真能聊啊两位。

“你也晕?”左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烛玉突然道。

虞沛一怔,看向他。

可刚对上她的视线,他就别开脑袋了。

这小半月里,烛玉一直在陪着她测试灵力使用的极限。咬过他好几回,终于得出结论:每回至多能使用两个中级诀法。

能测出来是好事,只是有一件事怪得很。这两天烛玉总拿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平日里有多闹腾,最近就有多安静。

问他原因,他也不说。

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总避开她的目光。

右旁的沈仲屿也望了过来。

“虞师妹不舒服么?”

虞沛:“倒还好,就是有些不习惯。”

下一瞬,她面前就递来两样东西。

左边递来了一个白瓷瓶。

右边则是几张药膏。

“刚巧有些药。”两人几乎同时道。

虞沛面露狐疑。

这两人,怪怪的。

她没作多想,就近拿过了右旁的药膏。

“谢谢。”-

一整个白天,任务都毫无进展。

原书里闻云鹤本就是被逼到极致才反抗。而现在他乐得自在不说,闻守庭也没冒出来作乱,就更不容易使出中级诀法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小半宿,虞沛才勉强睡去。

可刚阖眼不久,她便又缓缓抬起眼睫,眸中不见丝毫情绪。

她坐起身,在半空耐心嗅闻着。

渐渐地,一丝复杂而诱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虞沛下了床,循着那股气味找去。

直到走至一扇木门前,她才停下,抬手敲门。

片刻,门从里面开了。

仅有一条窄缝。

门后,烛玉眉眼沉沉地望着她,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

第53章

◎“等尾巴没了,我再送你回去。”◎

虞沛推门。

可没能推动。

烛玉抵住门, 只留下那么一道半掌宽的缝隙。

“白日里接了别人的药,如今又来找我做什么。”他扯开笑,却透出冷意, 像是心底的酸涩快要压不住了似的,“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半分脾气么?”

他语气中的不快作不了假, 要放在平时, 虞沛早与他拌起嘴了。

眼下不然。

她只抬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仿佛他那些大起大伏的情绪都与她无关一样。

半晌等不到门开,她渐没了耐心,想走。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只大手从门后伸出,紧紧抓住她的腕, 也打破了这僵局。

紧接着,她身子一歪, 就被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烛玉紧搂着她的腰,脑袋虚靠在她肩上。

“真是……”他似是叹了口气,“当真没脾气闹你。”

虞沛鼻尖轻耸,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香。

她心满意足地回抱住他,脑袋蹭了下。

烛玉抬手, 轻一推, 门便合上了。

这样的夜晚,近半月里已不知有过多少回。

刚开始帮她测试灵诀使用的上限时, 还算顺利。

两三回过后, 他开始有意减少改灵丹的用量。

本来是想尝试着让她适应他的灵息, 也免得以后再闹出意外。但不知是不是喝多龙血带来的副作用, 她的确逐渐接纳了他的灵息, 却产生了其他依赖性——常在夜里找他。

第二天又忘得干净-

烛玉在床边坐下,顺手燃起一盏烛火。

而他怀里的人,已经习惯性叼咬住他的颈子。

犬齿毫不收力地扣进,淡色金芒从伤口流泻而出,又尽数逸散在她的唇齿间。

疼痛袭上,烛玉闷哼一声,搂着腰身的手圈得更紧。

经过这几回,他已清楚她并非渴血,而是攫取着龙血里的灵息。

说白了,就是将他当成了补灵的丹药。

没过多久,虞沛就失去了兴趣。

她抬起脑袋,在跳动的烛影里对上那双凤眸。

“尾……巴……”她慢吞吞道。

烛玉拿指腹擦净她唇角的淡金龙血,摇头:“不行。”

虞沛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烛玉低头——白天里高束的马尾散开,披在身后,这使他少了些平日的张扬,多了些温色。

“上回就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虞沛不大高兴地蹙起眉。

然后断断续续道:“耳……朵……”

“也不行——上次不也说了么,是最后一回。”烛玉回拒得更快,他挑眉道,“何况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儿了,岂容得随意作弄。”

虞沛的怒容越发明显。

她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僵持片刻,还是烛玉先开了口。

“你倒是惯会想着法子耍弄我。”他抿了下唇,“这回依你,不过当真是最后一次了。”

虞沛将脑袋别得更过,还是不看他。

“两样都让你玩,随你多久。”烛玉低声哄她,“别气,好不好?”

话落,他瞧见她那半掩在发丝下的耳尖动了下。

她偏回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似在考验他的诚心似的。

在那样直勾勾的打量下,烛玉渐觉耳朵泛烫。

她平常对这些就有兴趣,不过不大表露出来。如今意识不清,倒是实诚许多。

他有意摆出正经面容,又强调一遍:“这是最后一回了。”

虞沛没应。

他也不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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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答出什么话,开始将灵力有意引向发顶。

不多时,便有一对跟鹿茸差不多的龙角顶开乌黑发丝,出现在头上。

他的龙角已不像幼时那样柔软,可也还没完全长好。颜色偏浅偏白,不似其他龙族那般坚硬,还覆着层浅浅、柔软的茸毛,摸着像极短毛的猫。

随着龙角长出,他的侧颈也渐生出一片淡金色的波浪细线,掩在发下。

虞沛看见,平静的眼里泛起一点光亮,伸手就要碰。

烛玉在半空捉住了她的手。

“最后一回。”他再三强调,反倒像是跟自己说的。

虞沛挣开他的手,像对待幼犬那样,轻抚了下龙角。

因着不够坚硬,他的龙角比耳朵还要敏感。微弱的痒落在角上,就跟羽毛阵阵拂过似的。

烛玉呼吸顿乱,身子跟着一抖,龙角上浅浅的茸毛炸起,显得蓬松了些。

虞沛的注意力全在毛茸茸的角上。她还模模糊糊地记得一团毛茸茸,好像比这圆些、胖些。

不过也有相同之处。

毛烘烘的,还喜欢炸毛。

痒意逐渐转为切实的触摸揉弄,烛玉屏住气息,烫红从颈子一直蔓延到了耳上。

“沛——嗯……沛沛,”他不受控地低哼出声,面上薄红更甚。终于,他耐不住地握住她的腕,嗓音作哑,“不可以。”

虞沛垂下眼帘。

他的眼瞳泛出金芒,像天际太阳那般漂亮,不过又沾了些水色。

湿漉漉的太阳。

虞沛稍稍弯了下眼睛,又捏揉了下那毛茸茸的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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