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好像变了许多？”时雨绮罗挪了挪脚步，将一滩水渍踩住。

“头发？”李陌没察觉，疑惑的问道。

“不止是头发，还有……情绪？你的表情比以前丰富多了。”

时雨绮罗好奇的上下打量一番，中肯的评价道。

“我的这些变化不值一提，因为我得到了一只诡异的力量。这座学院出了大问题，医务室里数以万计的诡异逃了出来，不过无需忧虑，我会去彻底终结它们，正如终结这只鬼婴一样。”

李陌将鬼婴丢到一旁，不再顾忌。

对方是什么类型的诡异尚不明确，但绝对不是人头鬼。

人头鬼只有头颅属于诡异，身体是人类，而这个婴儿从上到下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更何况圣芙蕾雅没有几个月大的婴儿，连男人都没几个，更别提婴儿，所以它来自其他地方。

李陌现在可以借助诡琪的力量以另类的方式“滞留”诡异，他可以选择带回可以控制的已知完全信息的稳定诡异，但对于这种充满未知的诡异，最好的选择就是彻底锁死。

面对诡异，再谨慎也不为过。

“数以万计！？那外面的世界岂不是……！”

听到李陌口中的话，时雨绮罗不由得紧绷神经，紧握双拳，想要现在就离开这里去处理掉这些让人绝望的东西。

哪怕她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一个人孤独的待在树林里，无法动弹，甚至身体也因为长时间不进食而虚脱。

若不是李陌和琪亚娜的“演唱会”，她可能会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精神崩溃掉。

“你要独自去处理它们？带上我，不会拖后腿的，我会听话的。”

时雨绮罗目光坚毅，想让李陌把她也带上。

李陌察觉到时雨绮罗现在的情绪，心中有些复杂……

她现在不是时雨绮罗，却有着时雨绮罗的一切，意识、记忆、习惯、责任心……

那么这种情况下，又是否可以认为她就是时雨绮罗呢？

从绝对客观的角度上来讲，不是。

但仅仅凭着李陌自我的感觉来看，目前的时雨绮罗就是她本人，她继承了时雨绮罗的力量、记忆在内的一切，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就是本人。

可是诡异维系生命的力量是不稳定的，用诡异维持生命，终有一天会被污染。

眼下的时雨绮罗虽然看上去十分正常，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在不远的将来，她的行为与习惯会变得越来越扭曲，愈发抽象，甚至失去自我，成为一只全新的诡异。

“我会去处理，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绮罗，我不想说谎，也不能编纂一个会酿成大祸的谎言，哪怕是善意的。”

“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

时雨绮罗愣在原地，她甚至都没有开口质疑，因为这话是从李陌的口中说出的，极大概率是真的。

嘴唇嗫嚅了一阵，时雨绮罗才回过神问道：“我怎么死的。”

李陌摇了摇头：“那不重要，或许是守夜那天被人头鬼袭击后失血过多而死，但这毫无意义。你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我还在这里，我继承了一只恐怖诡异的力量，你生命的延续，正是源自这股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是我诡异力量的衍生物，而不是真正的时雨绮罗。”

“你的意识早就在真正的时雨绮罗死之前消散，这股诡异力量，不过只是把时雨绮罗一生的经历与记忆，再结合本人的习惯与性格，衍生出来了现在的你。”

饶是平时吊儿郎当的李陌，现在也没有再调侃，很认真的阐述事实。

在他得到诡琪的力量后，很多诡异她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些诡异都是从他的身上剥离的。

那些诡异与他之间，仿佛有无数条看不见的丝线相连，纠缠不清。

不对……那些诡异不是从他的身上剥离，而是从诡琪身上剥离，那这不意味着，琪亚娜就是这个世界诡异的源头么？

时雨绮罗陷入缄默，她缓缓伸出双手，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露出释怀的微笑。

或许并不是释怀，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放弃。

无论她是真的时雨绮罗也好，还是诡异衍生出来的时雨绮罗也罢，因为她继承了时雨绮罗的一切，那么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阻止诡异蔓延。

她是诡异，那么就需要杀了她自己，这根本不需要过多考虑。

“还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不过……谢了，”

“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李陌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第一个选择，我将重启你的时间，让你的时间回到进入圣芙蕾雅学院的前一天。”

“你不用怀疑我说的话，我说能做到就是能做到，我会直接将你的时间回溯到那一天，你不再是诡异的衍生物，而是真正的时雨绮罗。至于剩下的善后工作，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我会处理掉这世界所有的诡异，让这个世界回到原本的模样，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而你的代价便是……不，这甚至称不上代价，可以说这个代价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福音与理想。你将会失去这几个月的所有记忆，回归正常的生活，成为S级女武神，在休假期间去培养你的爱好，继续走你原本就该走的路。”

“你不会再为这段与诡异周旋的记忆感到恶心，也不用再为队员的牺牲而自责与内疚。”

“因为我处理掉学院里的所有诡异之后，也会重启她们，但她们没有选择，我只会让她们的记忆回到进入圣芙蕾雅的前一天。”

李陌平静的说道，将每一个做法和每一个后果都讲的明明白白。

他一直都是有恩报恩，有仇必报的人。

在第一天入殓的晚上，时雨绮罗和他约定过，倒下之前守护好他。

人头鬼群袭来的时候，她也的的确确做到了，在自己死之前没有让任何人头鬼来到他的身边。

所以李陌会给她选择，哪怕时雨绮罗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我想听第二个。”时雨绮罗没有犹豫太久，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李陌。

李陌又伸出中指，摆出一个“耶”的手势。

“第二个选择，我还是会重启你的时间，但你回归的时间节点不同。”

“你的记忆会留在入殓那天结束的早晨。”

时雨绮罗咬紧嘴唇，问道：“为什么不留到第二天晚上我死之前？”

李陌带有歉意的说道：“因为那天我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我不知道这是否对你有影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不曾经历。女武神是守护的象征，我才是杀人的刽子手。”

“你应该更加纯粹一点，因为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