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了自己的讲述，从多年前东煌川西省的那片密林，一直讲述到在此方世界的陌生海岸上醒来，与长岛相遇……之后又偶然救下了Z23，送她一路回到新天鹅堡，中间省略的细节有很多，但欧根亲王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她的表情也从像是听故事那般的轻松愉快，变成了最后的错愕与震惊。

“所以你才……有那种超出常人的力量？”她问。

“一开始只是力气大，很多东西都是慢慢学会的。”周扬诚恳的说，“而且我受伤恢复的也很快，差不多就这些。”

“感觉你的性格也太闷了些，你有朋友吗，在以前的世界。毕竟周杨你活了那么久，朋友总是有的吧。”

“有的，但他们都老死了。后来就不交朋友了。”

“对不起…想来也是。”欧根亲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她突然理解周扬的那种孤独，是从何而来的了。一股极强的亲切感，就这样出现在了欧根亲王的心中。

也许他以人类自居，可在人类的群落中，他其实是个不老也不死的异类，独自一人活了很久，连朋友都不敢交，因为朋友都会老去，而他不会。

某种程度上他很像是舰娘，在这边的世界里，舰娘也是不会老去，永远青春的，继承了战舰力量的……异类。

第十六章 仙鹤姑娘周扬

欧根亲王把叠好的衣服交到周扬手中，同时催促着他赶快把那件脏掉的夹克脱下来。

“反正你这么瘦，明天先穿我以前的T恤和外套吧，应付一下。你的夹克也先拿给我，我去洗了明天再还你。”

这时候欧根亲王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浑身上下散发着好闻的，薰衣草一样的香气，她站在房间门口和周扬说着话。

周扬没想到欧根亲王说“我先去洗个澡你等我一下”原来是这么个意思，他下意识的拒绝道：

“明天一早我就走，衣服我回去了会自己洗的。”

“那不行，”欧根亲王挑眉，“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也不许走，现在你是客人，我是主人，你要听我的话才行。”

周扬只好举起欧根亲王的衣服在身前比了比尺码，两件都是很中性的款式，对他来说可能有点小，将就着穿穿问题还不大。

总之这人的心中完全没有什么男人穿女装的概念，在他看来只要能穿，就是合格的。

“行了，快回去睡觉吧，晚安。”欧根亲王笑着推了他一把：“周扬，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奇怪，但是可爱，快去睡觉吧。”

周扬站在原地，手里抱着欧根亲王递过来的衣服，看着她远远走去的背影。

两束银发在欧根亲王的脑后一跳一跳，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周扬几乎要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开朗热情的少女。

“欧根，”他突然开口，“想学吗，我教你啊。”

欧根亲王的背影顿了一下。

“谢谢你送我衣服穿，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的。我毕竟是个东煌人。”周扬继续说。

欧根亲王转过身来，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又怎么了，周扬，你难道是是仙鹤姑娘吗。这就想着报恩了？”

“你总不会要给我洗衣做饭，还有织布吧？我没有这种需求的。”

仙鹤姑娘是重樱的民间神话，大抵情节是某个年轻人在巧合之间救下了一只仙鹤，那只鹤则化为女性的姿态与他结婚，帮助贫穷的年轻人变得富裕，借此报答年轻人的救命之恩。

同样的故事变体在东煌，或者说世界范围内都存在，比如海螺姑娘田螺姑娘，很是能满足广大单身人的幻想。

可惜周扬的脑回路不太正常，他立刻反驳道：

“不，我不是那种生物，我本人只是个人类，没有变成仙鹤或者海螺的本事。”

“那你要干嘛？”

“只要你想学，我会教你控制力量的方法。”周扬认真地说。

他这会儿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气质上有点像那种老婆在外面挣钱，自己当全职主夫的男人，可说出来的话都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惊讶。

欧根亲王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些，刚刚她和周扬动了一次手，结果是自己惨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敏捷与力量控制能力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要教我格斗术？”

“不，格斗术是弱者的武器，武术也只是保护弱者的技术，欧根小姐，你很强，所以不需要。”

周扬的眼神变得严峻了起来，他慢慢的走向欧根亲王，身躯中的肌肉随着他的想法而运动，紧接着他轻轻跳起，一只手抱着衣服，下一个闪身之间，就已经出现了对方身后。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呼吸甚至是均匀的。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和长岛比过掰手腕，但我用上双手拼尽全力也赢不了她的单手，你是舰娘，你天生就具有那种狂暴的力量。”

欧根亲王赶紧转身，但周扬又一次消失了，这一次他又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哪怕已经见识过，欧根亲王心中还是被被惊讶所填满，她完全捕捉不到对方的任何动作。

“可即便这样我都能打赢你，为什么？因为我的力量虽然比起你来要弱小许多，我却知道怎么样完全的使用出我的力量。”

“东煌有一门古拳法叫做太极，世界上的人都以为它只是老人们的健体拳，其实它是一门非常凶悍的武术，讲究的就是对‘力’的运用。”

“说到底你还是要教我怎么打拳嘛——”欧根亲王勉强的笑了笑，虽然她是对周扬的说法很感兴趣，但不知为何她完全没有什么学打拳的意思……有种本能的拒绝感。

“好吧，那我换一个说法，虽然你吹嘘自己拥有一万八千吨的排水量与十三万的马力，其实你能使用的只有一小部分，对力量的运用，你完全就是个守着宝山而不自知的小地主婆。”

“倘若你强行驱动舰装，你自己会承受不住全力驱动而立刻解体了，况且你也不知道怎么驱动。我能教你的就是，怎么样真正的掌握这部分力量，并且不会因为副作用而反噬。”

在欧根亲王看来，周扬一下子变得聒噪了起来，浑身流露出一种循循善诱的八婆气质。

危险，太危险了。

“我不信，”她赶紧摇了摇头，“十三万马力就是十三万马力，刚刚打不过你是因为……因为……”

“好吧，那你可以再全力打我一拳。”周扬的表情变得无奈了下来，欧根亲王则在心里偷笑。

这女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比起正经的和人聊天，更喜欢看对方吃瘪的样子。

“我不要，”欧根亲王继续摇头，“被我打中，你会散架的。变成一滩肉泥，那样好猎奇，我不喜欢。”

周扬的脸色是真的苦下来了。

这群舰娘是怎么一回事，想报恩都没有地方报，好奇怪。

最终他只好叹了口气，看着欧根亲王的脸说：

“那我就换一种方法吧，以前的时候，好多人求着我给他们上课，都没办法得偿所愿，我真的只是想报答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