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生嘛。”
“那俾斯麦当时又是怎么对你说的?”
“唔——来了新天鹅堡,就代表着大家以后都是姊妹了,俾斯麦阁下让我,把新天鹅堡当做是自己家里一样。”
“其实这样很难对不对,很多事情,都不像嘴上说的那样简单。”
“哈哈。”标枪终于勉强地笑了起来。
周扬说得很对,不如说,是完全说中了。
在临行前,标枪其实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和觉悟,可当她真的要融入一种新的生活环境,面对陌生的一些人——尤其是,在遥远的历史上,大家还是敌人——这还是让她感受到苦恼与困惑。
趁着标枪沉默的空档,周扬走进厨房,煮了两杯咖啡,端起一杯给她。
标枪把咖啡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在里面尝出了牛奶,蜂蜜,以及方糖,这几样材料混合而成的浓郁香味。
“铁血不爱喝红茶,”周扬对着标枪说,“拿咖啡将就一下吧。你在皇家一般喝什么,大吉岭,还是锡兰?”
“祁门。”标枪回答道,“但那都是十几年以前的事情了,我才刚从海中苏醒没有多久。后来,伊丽莎白女王陛下,沉迷上了自己种植茶叶……然后,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正宗的红茶喝了。”
周扬一怔,心想,这个叫做伊丽莎白的舰娘好会折腾人,看来定是那种身高八尺的大姐头式的角色,恐怕不会特别好相与。以后去皇家接Z23回家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心中想是这样想,嘴上,周扬还是要把早已准备好的话吐出来:
“你看,就像现在你吃不到炸鱼薯条,所以只能找找烤肠,找找肘子,代替一下。喝不到正宗的红茶,喝喝咖啡也是可以的,就当是发掘一些新的爱好,不也挺好么。而且,新天鹅堡可能和皇家是很不一样,可大家对你,我觉得,都是非常善意的,你在这里闷着心事,到头来,难过的可能不止你一个。”
“可是,标枪我啊,刚来就闹了大冷场……当时周扬先生你也在现场吧,我介绍自己参加过纳尔维克海战还有敦刻尔克大撤退,这算什么意思嘛?当时,我可是超级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也看到了呀,当时新天鹅堡的大家,听见我说的话,都沉默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无关紧要。”
“这样吗。”即便周扬这么说了,标枪还是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眼见四下无人,周扬又往旁边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手边的咖啡杯,神神秘秘地凑到标枪身边,压低声音道:
“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得替我保管好。不能告诉别人的。”
“什,什么秘密?”标枪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脖子,面对初次见面的男人,她还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同时,她内心却也还是无可避免的升起一种隐秘的好奇来。
“当年,我们曾经做好过要去和铁血开战的准备——哦,不是这里的铁血,是另一个铁血,中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当年是多少年前,另一个铁血又是什么意思。”标枪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大概七八十年前?”周扬抬起眼睛思考,确定太平洋战争,按时间算起,也差不多是过去了七十年左右,那会儿身边的朋友们都认为,等解决了重樱在太平洋上的舰队,就该去收拾世界另一边的铁血了。
事实证明重樱还是比铁血能苟一些……
“另一个铁血,你就当它是另一段历史吧,那时候我们和重樱打的有来有回,而重樱又是铁血的铁杆盟友。所以说,我这样的人都敢在新天鹅堡开心的骗吃骗喝,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标枪悄悄地撇着嘴,说谎也不带这样子说的,什么七八十年前,什么另一端历史,什么重樱铁血都来了,好无聊的大人。
不过周扬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还真的轻松了不少。
标枪继续小口缀饮着周扬给她泡的咖啡,平心而论,手艺确实不错,起码比他扯谎的水平要高许多。
她想到光辉姐姐在临走之前,曾经特意地叮嘱过她,让她有机会的时候就和周扬接触下,没有坏处,标枪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些不凡之处的,可如今两个人在一起也说了些话,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比起外表的冰凉与沉默,实际上这人的性格,比她想象中的,要不那么靠谱一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周扬先生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标枪喝完了咖啡,伸了个懒腰。
“我还是那个观点,既然你都来了,不如放宽心一些,像我一样,每天四处转转,到了饭点就吃饭,也挺好的。”周扬诚恳地对着她说,“不然,太纠结这个不适应,那个不适应,到头来吃亏和不舒服的还是自己。”
“都说了知道了,”标枪笑起来,“周扬先生啊,你的话,比标枪想象中来得要多呢,标枪会努力试试的。”
“我的话很多吗?”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比较冷淡的性格……老实说,你今天突然找我说话,我也有些意外。”
“嗯,连续好久了,看你一个人在这么晚坐在这里,就想着来问问。”
“好吧,谢谢你,还有你的咖啡。”
标枪就这样离开了,也不知道周扬所谓的“开导”对她来说,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周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身上的人情味正在一点点的增加。
若是放在好久之前,那个没有和长岛,没有和欧根亲王相遇时的他,也许根本不会对独自一人孤单的待在角落中的少女,做出任何理会吧。
两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姑娘,这样的温柔,也在潜移默化之间,将他原本已经快要封冻的心,一点点软化。
第四十八章 周扬,穿上了白大褂
“速度快,速度快!接下来的一周之内,我们都不会回来,舰装的保养做好了吗?”
“临行前,记得让周扬先生给你们的舰装做最后一次检查,还有注意你们手中的损管状况,这是关键时刻保命的东西。”
“欧根,这次作战,你是我们的主力,让大家见识下你成长之后的力量吧。”
“齐柏林,还要拜托你辛苦一下了,我们在制空方面一直是弱势。”
一大早,周扬就听见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没个消停的时候。
俾斯麦的声音从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已经从办公室内传出来,中间还听得许多个不同的声音,大声答是,或者紧张地互相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在夏至的当天早晨,也是周扬来到新天鹅堡四个多月后的一天,铁血的舰娘们,终于开始了一次大动作。为此,她们已经筹备了许久。
由俾斯麦负责总体的指挥,提尔比茨,欧根亲王,齐柏林伯爵……几乎所有能作为一线主力的舰娘们负责各个方向的带队,将要对新天鹅堡周边的海域,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
作为指挥者的俾斯麦是这样对大家解释的,最近几个月来,周边的海域平静得有些太过反常,既然这样,不如主动出击,将那些可能存在的隐患与威胁尽可能的排除掉。
如果说以前,新天鹅堡对于这种大手大脚的动作,还因为后勤物资的供应而有所顾忌,那么周扬的出现,舰装的维修已经不是大问题,则让她们终于可以尽情的放纵一把了。
自从和腓特烈大帝她们分道扬镳以来,俾斯麦就没有再进行过什么有底气的作战,这次能有这样的行动,让她的心情极不宁静,甚至还略有些兴奋。
战前要准备的东西种类繁多,一小队驱逐舰已经先行一步出发,作为先锋进行侦查,只有少数几个人负责留守。
幸运或者不幸的,周扬就是留守的一员。
俾斯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白大褂,送给他穿,可能是觉得,周扬既然能掌握制作损管用金属这样的技术,管管后勤应该也是得心应手。
她现在确实没把周扬当外人看了,连地下室的钥匙都复制了一把交给了他。
这种信任有些太沉甸甸的意味。
周扬也不是那种,做事情前喜欢推辞的性格,眼见着一队接着一队的舰娘从俾斯麦的办公室里领了任务出来,他就在正厅中穿着白大褂,让她们排好队,展开舰装,为她们做临行前最后的舰装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