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回来七天之后,周扬终于勉强醒了一次。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当时照顾他的人是贝尔法斯特,虽然以前从未见过面,但这位皇家的女仆长却说她非常擅长照顾人,主动的揽下了暂时看护的职责。
那天下午,贝尔法斯特托起周扬的颈部,喂他喝了一些暖洋洋的清汤。以前喂他的时候周扬都没什么反应,但是那一回他却睁开了眼睛。
本来很难受的身体,突然舒坦了一瞬间,四肢百骸都洋溢着热乎乎的感觉,周扬知道,自己大抵是活过来了。
企业这七天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周扬的身边,见到他苏醒,她连忙跑过来,握住他的手。
“我在这里,你别动,现在得休息。”她说。
周扬愣了一下,缓缓说道:
“大家都还好吗?没人出事吧。”
“没有,”企业挤出一个笑容,“重樱已经彻底安宁了……围绕在海域外边的雾气虽然还没有散,但是出没的海兽已经弱小了许多。”
“现在是个大晴天呢。”
周扬点了点头,他很是心满意足,起码自己挨了这么多毒打换来的胜利是值得的,他守护住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微笑了一下,他重新闭上眼睛。
等自己身体好起来之后,就好好陪陪她们吧。
…………
“请容许我说一句,”贝尔法斯特说,女仆长的表情很严肃:
“别以为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身体的状况可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但精神方面一直在滑坡。”
她在周扬的身边待了一个多星期,是时候得随着皇家的大部队一起回去了,
虽然这个活是她自己揽下来的,可是出于一份责任感,贝尔法斯特还是交代道:
“这位周扬先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指挥官’,他说话的时候,瞳孔是在溃散着的。”
“说话的音调也非常奇怪,短短的一句话,音调忽高忽低,眼神更是没有对应的反应。”
“那次战斗,他可能承受了超过极限的力量,诸位最好持续关注他的情况,或者……让信浓阁下这种精通于精神方面的舰娘,为他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说完这些女仆长就告辞了,留下眉头紧锁的武藏一行人。
黎塞留的舰队也在今日启程返航,皇家和铁血是盟友关系,但她们可不是。
在出发前往重樱之前,周扬写了很多信,其中一封,通过让巴尔的关系,辗转的递给了鸢尾的旗舰黎塞留。
在信中,周扬附上了几片损管金属,以此作为邀请她们参与重樱支援行动的筹码。
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将会送上完整的损管金属锻造技术——当然,能学到多少,看她们自己。
说起让巴尔,以前往来的时候,这位海盗首领每回都挺大方,但她这次却难得狮子大开口了一次。
她的船队送周扬来到重樱,她本人也帮助他联系了黎塞留,对此,让巴尔索要的报酬是,在事成之后,周扬得去她的船队打工几个月。
让巴尔说:
“我不会带任何普通的船队成员,因为,在这种海上的风浪越来越湍急的时代,再让他们继续在危险的海域替我卖命,我做不到这种事。”
“等我的这次冒险完成,鸢尾花舰队的大部分人会前往内陆,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新生活,剩下的人,就继续在海上行商吧,只行商。”
“那……我需要做什么?”周扬当时那么问她。
让巴尔和周扬见面的时候是不戴面具的,只见她嗤笑了一声:
“和我去冒险吧?作为我唯一的水手。”
在让巴尔的设想中,她是船长,阿尔及利亚是大副,敦刻尔克是厨师长,周扬是水手长……只有一个水手的水手长。
周扬想了一想,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毕竟人家的两位姐妹,非常能打的加斯科涅与非常能偷懒的恶毒,都在自家的港区待了小半年了,加斯科涅是为大家出了不少力气的。
所谓的交情,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关系密切了,交情也就到位了,这很符合东煌人的逻辑。
之后,正式的治疗也开始了。
贝尔法斯特说,比起身体上的创伤,周扬的精神受损或许会更加严重。
信浓忙不迭的拖着和服裙摆小跑过来,大白狐狸跪坐在周扬的床身边,俯下身子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不一会儿,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这,这样啊,那妾身……妾身……嗯?”
武藏有些急了,拍了她一把:
“信浓,有话直说。”
环视了一圈,信浓发现周围的人实在有些多。
重樱的姊妹不少,还有几位铁血与东煌的舰娘,她知道,其中那位叫做滨江的舰娘与周扬关系不一般。
“真,真要说吗?”
一群人对着信浓挑起眉来,包括武藏也是,现在大伙可不管她是不是重樱的“月读”。
扭扭捏捏的,不像话。
“妾身得躺在主上的身边睡一下……毕竟,妾身的力量是沟通梦境,只有等妾身睡着了才行。”
房间里的舰娘们愣了一会儿。
然后,她们一齐站起来,有的人出门去,比如提尔比茨,有的人留下来,搬了一床新被子,把信浓塞进其中,说道:
“那就睡。”
“……哦。”信浓怯怯的回答道。
有些可怕,涉及到主上的事情,大家都变得好可怕。大狐狸心想着。
但她还是很快的就入梦了,只要想睡,信浓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天赋异禀。和周扬那种为了保持精神的睡眠方法不同,信浓就是单纯的喜欢睡觉而已。
过了半个多钟头,信浓才幽幽地转醒过来。
她的表情有些不太妙。
“主,主上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中去了。”
之后,信浓慢慢的叙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