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起来轻巧,却只有周扬才明白,比起有形态的海兽,那种萦绕在舰装之上的负面恶意对付起来才棘手。
倒不是因为力量的缘故,纯粹是必须得保护好受伤的舰娘。
同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周扬身边,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流:
“我明白你担心我,可我还没那么脆弱。”
周扬握住了她的手,他感觉到同盟似乎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犹豫了很久,同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不过,我们北方联合或许有一位舰娘,很符合你说的情况——但是,她的处境很特殊——”
周扬心中一动:
“谁?”
“一位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舰娘,她的原型舰,是阿芙乐尔号轻巡洋舰。”
周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阿芙乐尔号轻巡洋舰,许多年前,这艘战舰在风雪弥漫的十二月见证了历史,它的炮声也带来了新的黎明。
“你详细说说。”
略微沉吟了片刻,苏维埃同盟慢慢的讲述起来:
“说来惭愧,当初关押你的牢房,严格来说都起不到什么关押的作用……但是阿芙乐尔不一样,自许多年前,那场与利维坦的战斗过后,她突然性情大变。”
“原本热情开朗的她变得冷酷,还要求我们立刻将她关押起来,我们当时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但她的表情非常严肃……”
“没有办法,在极地要塞建成之后,我们按照她的要求,往地下修建了一座逆转过来的塔,阿芙乐尔直到现在还待在里面。”
“每个月我们会去找她一次或者两次,尝试着和她沟通,或者给她送去一些生活物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那逆转的塔里,阿芙乐尔依然沉默着待在其中,不与我们做任何实质上的交流。”
周扬越听越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北方联合还藏着这么一位人物。
“带我过去。”
他立刻对同盟说:
“还有,关于之前的那次战斗,把细节都说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同盟认真地点了点头。
拉锯了好久,一点点的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终于确定了关系的周扬与同盟,在这个清晨,本来该是有一段很甜蜜的温存时间的。
但两人偏偏又不是那种贪恋温柔之乡的性格——等到正事做完,想怎么腻歪怎么腻歪,就是天天从清晨到深夜都持续不断的那啥都行。
这是他俩的共同想法。
拉起周扬的手,同盟和他一起走出了房间,周扬把昨天用来给同盟的做舰装检修的工具包给背上,同盟则替他把八方拎在手里。
这阵仗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见阿芙乐尔,倒像是要去做了她。
在路上的交谈中,周扬之前的另一个疑问,同样得到了解答。
“你说利维坦的智慧显得不正常,与它的力量不符合?”
“——呵,我想,这个问题,我应该是有资格回答的。”
自信的笑了笑,同盟开口道:
“那家伙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瞎了一只,我的舰装,当时为什么又会受损那么严重么?”
“是吧,答案已经就在你的眼前了。”
周扬的脚步停滞了下来,在偌大的极地要塞内七拐八拐,不知道打开了多少道厚重的铁门,在通往地下的通道面前,他看了看身边的爱人:
“……你别告诉我,当时是你给它的眼睛弄瞎的。”
“是。我想的是一换一,结果只伤到了它的一只眼睛。从那时起我们还遭遇了几次,给我们的印象就是,它明显的变蠢了不少。”
“这样。空有一身暴力,但是在心智上比普通海兽强不了多少的东西么——那就好解决了。”
同盟说这话时显得很轻松,殊不知,周扬的心中已经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澜。
他用力的捏了捏同盟的手指:
“少做那种事情。”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利维坦也好,“神”也好,这种级别的海兽,到底会给人带来多么巨大的压力。
而同盟面对它,不仅没有退缩,而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突击上去了,甚至还取得了如此骄傲的战果。
身躯宛若山一样庞大的超巨型鲸类海兽,它的对手,却仅仅只是十几人的北方联合舰娘。
光是想想,都能感觉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怎么,在为我担心么?”
同盟亦笑着握紧了周扬的手: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有你在我的身边,再和那东西硬碰硬一场,我可不会惧怕的。”
话音落下,同盟启动了墙壁上的某个开关,将那通往地下的阀门打开。
灰尘扑面而来,她转了个身,扯起斗篷,把自己和周扬都一起盖住:
“先通风。上次来还是一个月前。”
黑峻峻的洞口之中,狂风突然呼啸,像是从深渊中扑面而来的刺耳风声,伴随着冰渣,尘埃,把同盟的斗篷吹得呼啸不止。
陡然间,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悄然爬上了周扬的心头。
搂着同盟的腰,他悄然的调整着身体的状态,让肌肉与心脏都兴奋起来。
待到那风声停下,通道中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条蜿蜒向下的道路。
“这也是阿芙乐尔的要求……她说,这样的路,必要的时候可以轻易的封死。”
同盟解释了一句:
“我们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周扬走在前头,同盟跟在他的身后,道路延伸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似是已经抵达了极地要塞的地下深处。
门,又是一扇门,比之前见到的所有门都要厚重,在门口堆积着大量的密封保存的生活物资,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