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沉吟一声。

“虽然我确实有收过礼物，但是——”

他话锋一转：

“接受礼物不等于我同意。”

谭炳权“啊？”的一声，和旁边的林溪一样，露出了疑惑的面容。

唐平喝一口水，平静叙述：

“她们想让我在合同上签名，成为她们教培机构的专属代言人，还有人很热情地给我一种叫‘校外培训行政处罚办法’的小礼物，暗示我如果答应她们，就能跟她们一起走进法律的殿堂。”

谭炳权张大了嘴巴。

……哈？

“什么意思？”林溪忍不住问道。

她没听太明白，脑袋没能转过弯。

唐平笑一笑，埋头吃饭。

午休时间可不多！

下午，唐平见有员工开着直播打螺丝，本想很有自知之明地把头套戴上，继续打螺丝——

今天天气还好，较为凉爽，尽管厂子里人多热量大，仍勉强在可接受范围内。

但转念一想，一方面头罩戴久了，搞不好会热出痱子。

另一方面，自己都捏造一个新身份了，还怕长得像惹麻烦干啥？

问就是山寨版！

一个个螺丝被电动螺丝刀头吸住，钻入螺孔，换下一个。

一声声不远处直播者的谈笑，在噪音中若隐若现。

“今天打几颗螺丝，看看能挣多少钱。”

“什么叫我怎么在打螺丝，我不打螺丝我干什么？”

“咱们打的螺丝啊，嘿，那叫一个地儿道儿！”

“什么，这不是螺丝，这是意呆利螺旋面，最适合搅拌42号混凝土，这个螺丝面的长度啊……”

唐平无聊之中听着，倒也觉得有趣。

李傲杰看着，若有所思。

“怎么，你也想开个直播？”唐平打趣问道。

李傲杰摇头：“只是在想，他们打螺丝应该赚不到太多钱，直播打螺丝，又会有多少人愿意看，给他们增加多少额外收入？”

“这问题，打开手机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平忙里偷闲摸出手机，找了找直播间，还真找到了那几个直播者的。

看得人很少，礼物更加少。

看来赚不到啥钱。

李傲杰低声自语：“所以，他们的收入大概是……”

“两三千，多不到哪去，”旁边的发腮员工答话道，“多了也没用，这个月多，老板一看，哟，挺能挣，下个月就改了，又得低。”

“还有这种事？”唐平也惊讶了。

“是啊，所以差不多就得了。”发腮员工一脸的无所谓。

“只有那几个人搞直播吗？”李傲杰问道。

“之前一窝蜂起来倒是不少，现在只剩零星几个。这玩意开着也没啥人看的，说白了都看才艺，没活谁看你呀。”发腮员工道。

李傲杰点头，陷入思考。

唐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只靠打螺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勤劳致富的，即使能多挣一点，也很快就会被“动态平衡”，打回原形。

再怎么努力也挣不到钱，最终颓丧浑浑噩噩地摆烂……

《骆驼祥子》？

唐平对《骆驼祥子》的剧情，忘得几乎一干二净，仅仅记得主角祥子是个拉车的，为了挣钱过上好日子卖得一把好力气，也曾被好几个女人喜欢上，搭伙上。

可最后家破人亡，虎妞难产，祥子心中的火浇灭，饮酒沉沦，浑噩度日。

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故事，绝非童话的领域。

且即使唐平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完整剧情和人物。

他怀着一丝唏嘘，将还记得的大概走向，讲述给AI，让它试着生成一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然后，唐平看着AI给出的理解版本，陷入沉默。

AI：『丰川祥子本来生活在贵族家庭，初中的时候，不幸家道中落父亲堕落，便跑到小公司当客服小妹……』

啥玩意这是？

我寻思你这祥子跟骆驼也八竿子扯不上关系啊。

甚至连驼峰都没有。

也没驼背。

再往下看，愈发不知所云。

唐平默默关掉AI。

废物，要你何用！

扭头一看，李傲杰找到支撑竖起了手机。

“你真要直播啊？”

李傲杰点头：“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