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没办法生育,这个孩子或多或少地也弥补了他些许遗憾,他对这个孩子也很好,几乎是视如己出。
但是好景不长,病秧子就像大夫说的那样,没活过三十岁的那个冬天。
那个时候,江潮生才三岁。
江潮生这个名字,也是镇上有名的教书先生给起的。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
月共潮生。
她只认得几个字,不懂诗词,所以也不明白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只觉得好听。
守寡没多久,病秧子那边的族亲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将家产夺去了大半,只留两间小屋,几亩薄田供他们度日。
幸好丈夫生前给她留了些体己,她靠着这些体己,还有自己去做活,勉强让江潮生读起了书。
她的亲儿子死了,也无意再嫁,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小少爷抚养成人,让他荣归故里,查清父母被害的真相,沉冤昭雪。
所以她才会让江潮生选择外放到秦州,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终于是等到了。
江母说完这些,早已是泪流满面。
江潮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坠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江”字。
“那这个玉坠子……”
江母道:“没错,这也是你的亲娘留给你的。”
当年事态紧急,她走得匆忙,夫人也没来得及给小少爷做什么身份的象征,只有这个玉坠子,是她一早就给腹中的孩子求好了的,一出生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是这个玉坠子!”贺夫人有些失态地跑过来,拿起帕子沾了沾红了的眼角,“这个玉坠子是我和如茵一起去秦州最大的寺庙求的,就是为了给她的孩子祈福,没想到……”
贺夫人喉头哽咽了。
就连贺仲,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贺夫人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我陪如茵一起去的,嫣儿脖子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当时我们还说……”
贺夫人没有说下去,因为她们当时约定的是,要是她们生的孩子是同性,就让他们做最好的朋友,一起长大,若是异性,就结为亲家。
只是这话不适合现在说,暂且也没人注意,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江潮生的身世上。
江潮生手里捏着那个玉坠子,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心里五味杂陈。
透过这个坠子,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眉目温柔的女子,亲手将这个坠子戴在了刚出生的孩子的脖子上。
江潮生看向江母,动了动嘴唇,
“母亲,我……”
江母知道他想做什么,擦了擦眼泪,点头,
“去吧。”
江潮生站起来,一拜三叩,恭敬地给祖宗叩了几个头。
江母的眼里再次落了下来。
夫人,您看见了吗?
您的孩子,他回来了!
贺仲的鼻头也忍不住一酸。
当年出事之后,他试图找过江家是否还有人在世,但是都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有找到有孩子的身影,但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一群亡命之徒手底下,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他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还以这样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江母却是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