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手,顺着千钧剑柄的纹路,季兰枝尝试性地轻轻摸了摸它。
随着那柔软苍白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剑柄,千钧“嗡”的一声立在了半空,一动不动,像是高兴傻了。
季兰枝没忍住笑了一声,心说不愧是闻钧的剑,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和他主人有些相像。
千钧如愿得到了摸摸,那头和他们讨论好了具体行程的闻钧这才发现千钧不见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剑鞘还被他握在手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钧猛地扭头——果不其然,千钧像条哈巴狗似的围在季兰枝旁边,而他师兄柔软纤细,才刚好不久的手正抚在千钧的剑柄上。
那把破剑趁他不注意钻着缝儿就去骚扰师兄了!
“千钧!”
带着怒气的呵斥声响起,原本还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千钧登时一愣,它扭过身,一眼便见闻钧黑沉着脸,像是要将它大卸八块。
千钧忍不住抖了抖,逃命似的一下子窜到了季兰枝身后,只留下个剑柄颤颤巍巍从后者肩膀的缝隙探出,生怕闻钧揍他一样。
闻钧:“……”
季兰枝偏头看了眼微微发抖的千钧,又看了眼怒上眉梢的闻钧,作为夹在一人一剑中间的那个人,他忍不住劝道:“千钧也没做错什么事啊,你别那么凶嘛。”
千钧立刻得瑟地抖了一下。
闻钧气的牙痒痒,声音中带着愠怒,解释道:“千钧剑身太过锋利,没有剑鞘,我怕它不知轻重伤到师兄。”
千钧震惊,忍不住整只剑都飞了出来。
若是它会说话,可能会大声地喊出:“你这是造谣!”
但他不仅不会说话,还抗拒不了主人的召唤,刚飞出来就控制不住地重新回到了剑鞘之中。
蔺苍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神色十分复杂。
修炼百年,第一次见人跟自己的佩剑吃醋。
是住宿?”
林风御放了一锭银子在一旁的桌上,答道:“住宿,要四…三间厢房。”
几人气质不凡,出手阔绰,一看便是富贵地方来的贵客,小一拿了银子,恭恭敬敬地引着人往一楼走:“几位客官跟我来。”
一楼厢房没有春水镇的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住一晚倒也不算拥挤。
晚上看店的只有小一一人,询问完几人确定无任何需要后,便赶紧回到了楼下。
一整天在天上飞加地上走,季兰枝觉得今天自己的运动量相当超标,进了房间后便没骨头似的瘫在了床上。
闻钧见状替师兄脱掉了外袍,柔声道:“师兄累了便先睡吧。”
季兰枝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随后便在小师弟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
然而待到闻钧也躺上来时他才发现,这张床明显小了太多,都不需要刻意碰触,只是单纯平躺着,两人的皮肤便止不住地挨挨蹭蹭,惊起热意一片。
这样小的一张床,连侧躺都犹显得位置紧俏。
季兰枝默默地躺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床好小啊,不然让小一再开个新房间吧。”
闻钧闻言往外挪了挪,给季兰枝留出了更大的空间,不赞同道:“这里未通地龙,也没有火珠取暖,师兄今日这样累,自己一个人睡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其实我可以变回本体睡觉。
季兰枝默默地想。
但他一个人睡觉容易睡过头,下山时他也告诉过闻钧,把吱吱留在了素尘峰自己玩,若是又因为睡过头不小心掉马了,可就真的没法儿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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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说是吱吱舍不得他,千里寻主来了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凑合着睡一晚上,反正睡着以后便感觉不到床小了。
“那不换了。”季兰枝换了个姿势,背对着闻钧,困倦道:“师弟晚安。”
“师兄晚安。”
一般晚安过后,季兰枝很快便会进入梦乡,然后不自觉滚进闻钧的怀里,后者一般会这样抱着送上门的温香软玉度过一整夜。
可今天的季兰枝却睡的很不安稳,他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口中溢出了几声轻微的痛吟。
声音不大,闻钧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霍然睁眼,轻声唤道:“师兄,怎么了?”
季兰枝没醒,可贴着他腰腹的后腰蜷缩着,隐隐发着抖。
闻钧顺着他的胳膊摸过去,才发现季兰枝死死捂着肚子,像是胃痛得很了。
闻钧一愣,立即便回想起了早晨时师兄吃的那两口加了辣子的面条。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太过重视,忙掀开被子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蔺苍的房门。
索性蔺苍没有睡觉的习惯,听闻他的来意后,便拿了颗丹药给他,并叮嘱道:“切记要用热水吞服。”
闻钧道了谢,回去时,季兰枝似乎痛的更狠了,已然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见他打开房门走进来
了,有些委屈地喊道:“师弟,肚子痛…”
闻钧从茶壶中倒出杯热水,拿着那颗丹药到了床边。
季兰枝被扶着腰坐起,捂着肚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闻钧哄道:“我去找蔺师兄拿了药,师兄吃了便不疼了。”
季兰枝看了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一眼,眼睛一闭和水吞了。
不过再好的药也需要时间等待发作,季兰枝重新躺回床上时,胃里依然火烧火燎痛的慌。
闻钧从前将他照顾的精细,这一年来季兰枝除了受风了就咳嗽外,再没遭过其他罪。
这次的胃疼虽然来势汹汹,但纯粹是他自己作的,痛起来也怪不了谁,只能自己可怜兮兮地蜷在那里,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没怎么睡醒,疼得脑子又有些晕乎,连什么时候被闻钧箍进怀里的也不知道。
直到一只大手强势地探进了季兰枝的里衣中,摸到了他柔软的小腹上。
带着薄茧的手刚一碰到腹部敏感的皮肤,便带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季兰枝不由得轻呼了一声:“痒!”
闻钧的嘴唇就在他耳边,温声安慰道:“痒比疼好些,师兄忍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只大手便不轻不重地替季兰枝揉起了肚子。
闻钧的手心很热很烫,力道比季兰枝自己不知大了几倍,轻柔地按压过后,疼痛感慢慢便减弱了不少。
随着痛感弱了下去,药效也慢慢起来了,季兰枝打了个哈欠,声若游丝:“不用揉了…已经不是很痛了。”
那只手并未停下,依然替他按揉着。
闻钧哄道:“师兄睡着了我便不揉了。”
气氛沉静了半晌,季兰枝那头才传来了一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声音:“……我…已经睡着了。”
看起来像是刚睡了一觉,又突然想起没回答他的话,于是便临时醒了一下。
哪怕师兄背对着自己,可闻钧依然能够想象出对方闭着眼坚持回话的可爱样子。
唇角勾了勾,他缓缓低头,轻柔而又珍重地在师兄的发顶上落下了一个吻。
夜风吹拂,万籁俱寂。
季兰枝的呼吸声已然平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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