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陛下也将天子剑赐予蓝玉,让他代陛下出征!”
朱元璋摇摇头,“咱已经宣布了六路主帅,若将天子剑赐下,岂不是表明还是以蓝玉为主么?”
“其他各路,未免会生出怠慢之心。”
“何况,蓝玉需要千里大迂回,获得的战功都是在死人堆里打滚得到的!”
“咱在千里之外沾他的光,不合适。”
“走!”朱元璋走出乾清宫,数百军士站在外面,身着棉甲,一个个如同桦树巍然不动。
“和咱一起操练几个回合,见见我大明雄风!”
户部衙门,一人在外面逡巡片刻,想要进门,就连脚都迈进去了却还是退出,踌躇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士奇刚好拿着奏折从一旁走来,看见此人好奇问道:“黄淮?”
“司务大人!”黄淮是银行的小吏,当初奉天殿大宴便是他给高丽人办的手续。
因为办事稳妥,井井有条,从未出现差错,杨士奇对他印象颇深。
“你在这儿干嘛?”
“这...”
黄淮下定决心咬牙说道:“马上就要秋收了,下官有一些内情要禀报主事大人!”
户部的官称呼朱允熥为尚书大人,银行那边称呼他为主事。
这是朱允熥要求的,以免被有心人抓住说他为官不尊。
“和我进去吧。”
户部大堂,如今按照朱允熥的风格重新修缮了一番,装饰简约但不简单,一旁新开了个会议室,朱允熥最喜欢将侍郎和主事都叫到一起,对一件事集思广益。
这样更加稳重,能弥补他思维中的不足。
此时他便坐在中堂上,侍郎高文说道:“尚书大人,您的茶水又凉了,微臣给你换了一杯,润润嗓子吧。”
“嗯~”
“关于河南开凿运河所需钱粮的请求,不予批复!让布政使按照流程先将奏折递到工部,工部估算靡费后户部才能拨付。”
“他一个布政使胡乱预估,张嘴便是十万贯,若是不够便要摊牌给百姓,苦了小民!若是充足,剩下的钱便会装进自己腰包!”
“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日后所有水利工程的修建,都要工部预估靡费,都察院和工科给事中查实,户部才拨款!户科给事中监督!”
杨士奇向前一步:“殿下,这是本季度银行的收入。”
朱允熥点点头,将奏折压在一边看向黄淮:“你是?”
黄淮急忙上前跪地行礼,“下官名叫黄淮,是银行小吏。”
“马上就要秋收,下官有些内情禀报!”
“说!”朱允熥终于闲下来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每个人一天合理的饮水量是一升,今天上午还没喝够呢。
稳重点,他喝一升多吧。
“殿下,郭桓案之后,大规模挪移户部存粮的贪污行为已经渐渐消失,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也被皇上砍了脑袋。”
“再加殿下用新币代替宝钞,不少官员生活靡费已经足够,他们节操高尚,自不愿意贪污腐败!大明朝的风气为之一变。”
“可还有一些堕落之人,他们想出了新的招式,变相盘剥,加征赋税!”
“什么招式?”
“其名,淋尖踢斛!”
“大明朝规定,因为很多人不识字,故而采用斛来计量征税,交几斛便可以!”
“这本来是惠民之法,可有些人钻空隙,让百姓交粮时必须高于斛面堆成小山状,而后一脚踹上,落下的粮食便是他们嘴中的损耗。”
“完后让百姓将粮食重新加满!”
“一斛,他们最多能够踹下五斗粮食,对百姓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下官在成为银行吏员之前便饱受此法的苦楚,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还请殿下为民做主!”
“哦?”朱允熥和杨士奇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黄淮不明白,忐忑问道:“不知,下官说错什么了么?”
“并没有,只是你和我想到一块了。”朱允熥笔画两下,“只是你想的还不够全面!”
“淋尖踢斛只是其中一种而已,既然要做,便要将那些虐民之法全部废除!”
“本次秋粮征税严格按照国朝标准,与斛面齐平则可,不准以任何名义加征一分!”
“我怕他们阳奉阴违,故而将税种都罗列出来,运输损耗,仓储损耗,上交损耗甚至老鼠啃食损耗,这些五花八门的损耗都要废除!”
“损耗朝廷担了!”
有银行在,如今并不缺钱!
在无法改变官员思想前,他只能尽可能的做到尽善尽美,宁亏朝廷,误亏小民。
“老鼠啃食?”
“是锦衣卫奏报的,山东菏泽知府居然加征老鼠啃噬损耗,还加征到了两成,这真是前所未有!”
“什么样的老鼠能吃这么多?”
“知府,典吏,还有六房,这些人全部都在搜刮虐民,皇爷爷早有规矩,若有害民者,穷其原罪而搜之!”
“最后一人赏了一刀,顺便给他们烧了无数纸钱,让他们去地狱享受富贵生活吧!”
黄淮心情激动:“皇上真乃千古明君也!”
“下官,替天下万民叩谢皇上,叩谢殿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如此,我为户部部堂,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倒是你.....”朱允熥忽的说道:“提问!”
“若是让你下去征收粮税,你会怎么做呢?”
提问?
听到这两个字杨士奇便心中发蒙。
既他和杨荣之后,殿下又找到干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