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皇宫。
朱元璋正在御花园中散步,此处刚刚移植了很多朱允熥花园里面的花朵,明明都很普通,可朱元璋爱屋及乌,心中感觉就很漂亮。
蒋瓛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汇报道:“皇上,臣已查明,科举舞弊只是孔令的个人行为,和孔衲并无关系。”
朱元璋轻轻颔首,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弄出的动静也不小啊。”
“皇上,微臣惶恐..”蒋瓛刚想下跪朱元璋便拦住他,“别动不动跪跪的。”
“锦衣卫,是当初的銮仪司,是跟随咱一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咱的心思你应该很明白。”
“熥儿,是你锦衣卫的主子!”
“你的一切行为,都要符合他的利益!”
“微臣明白。”
朱元璋挥挥手让他搬来一个椅子,坐在凉亭中看着争奇斗艳的花朵,“但也要明白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咱给你的权,要用,但不能滥用。”
“毛镶他是怎么死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密卷,你应该比咱还清楚。”
“蒋瓛,熥儿将来是要做圣君的,要给子孙后代立一个榜样,这样咱大明朝才能百世千秋的流传下去。”
“很多事情他不能亲自去做,你明白么?”
蒋瓛急忙表达忠心:“还请皇上放心,锦衣卫永远都是三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朱元璋靠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气,“不得不服老了。”
“下去吧。”
“是。”
轻柔的阳光洒在朱元璋身体上,那具单薄的身体却显得无比威严。
宋和轻轻走来,“皇上,监察御史黄科有本要奏。”
“他弹劾山东巡抚夏元吉。”
“你看过了么?夏元吉又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这次夏元吉将山东的三皇庙一把火给烧了。黄科认为夏元吉的任务是清理寺庙,为何要对三皇庙下手?三皇乃我华夏之祖宗,他一把火烧掉,若是神灵怨愤,定会降下惩罚,乃断我国运也。”
“三皇庙?”朱元璋眼中陡然射出一股凌然的杀意,“平常谁去祭祀?”
“皇上,奏折上说,孔府内部争权夺利,孔衲虽为衍圣公,但却压制不住他的弟弟孔嗣,孔衲每年祭祀孔府的时候,孔嗣也会去祭祀三皇庙,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尊荣,巩固自己的地位。”
朱元璋用手指一下下敲着奏折,脸颊爬满了冷意,“哼,孔府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三皇庙向来只有皇帝才能祭祀,他孔府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僭越!”
“锦衣卫传讯,允炆正在操持孔衲明日的大寿。”
“你先过去,代咱送一份礼物,要让他好好收下。”
“老奴遵旨。”
“传旨,加山东巡抚夏元吉初授奉议大夫,赏新币千贯。从教坊司挑选奴婢两人送去,好好服侍他的起居。”
宋和说道:“皇上,奴婢他恐怕不会要,毕竟夏元吉家的妻子...”
“夏元吉曾经和三殿下说过,臣比不上房玄龄,可臣妻尤胜房玄龄之妻。”
“哈哈哈~”朱元璋闻言开怀大笑,“这是爱之深,就像咱和妹子一样。”
“那奴婢就免了,给他妻子加五品诰命吧。”
“御史黄科,胡乱弹劾,罚俸一月,以儆效尤。”
“老奴遵旨。”
翌日,孔府挂上了大寿的灯笼,但却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小太监在门口迎客。
外面虽然寒酸,可内部却无比堂皇,火红的绸子从前院一直延伸到后院,影壁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寿桃,两侧假山流水哗哗。
正堂大门上贴着财神表现喜气,正堂里面摆放着金玉如意一柄,苏样彩缎四匹,金玉杯一个,内帑银五百两,元春送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个,迦南珠一串。
看起来满堂欢喜,颇有面子。
只有孔衲知道,这是前元皇帝赐给他父亲孔克坚的,他摆出来撑撑场面而已。
戏班子正在中门后欢快的唱着,不过并不是孟晓芸他们,曲调也差了很多。
老寿星孔衲此时身在后堂,穿着寿服端坐在椅子上,正接受小太监的道喜。
“今日老大人可真是威风八面。”
“让应天城的手艺人打扮了之后,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依我看,老大人年轻力壮,还能在辅佐二皇孙三十年,最后成就房谋杜断的美名呢。”
小太监一人一句话将孔衲哄的眉开眼笑:“哈哈,那我就承你们的吉言了。”
“来,给每个人都看赏。”
“多谢老大人。”
太监陈宏忽然下跪叩首:“奴婢在此恭祝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
眼见陈宏抢先,所有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也急忙跪下七嘴八舌的恭喜,愣是将孔衲说的找不到北。
朱允炆带着齐泰跨门而入,哈哈笑道:“衍圣公老大人,这里面好生热闹啊。”
孔衲提溜衣摆便要下跪,朱允炆急忙摆手:“莫要如此,哪有让老寿星下跪的道理呢?”
齐泰上前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出去,竟然是一尊精巧的寿佛。
朱允炆不满说道:“就这么一尊寿佛啊?”
齐泰解释说道:“殿下,老大人请看,这尊寿佛敞开的肚子上刻了微臣的一篇祝寿赋,背后刻着多子多福经,这可非能工巧匠不能完成,微臣找了好久才在山东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