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两辆囚车缓缓通过应天大街,里面装的正是孔衲和李隆。
两人在锦衣卫诏狱中被蒋瓛“好好”招待一番后被拉到菜市口处死,他们看着大街两侧拥挤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人世间的所有繁华,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菜市口,监斩官拿出怀表哈了两口气,用手帕轻轻擦拭一番。
这可是三殿下亲自赏赐的,很多高官都没有唯独他有,可能是因为很多敌人人都是死在他刀下的缘故?
每次聚会他都会拿出来显摆一番。
不一会,监督行刑的太监说道:“时辰到了。”
监斩官点点头,让人拔掉背后的招子,“验明正身,将两人腰斩弃市!”
刽子手随即挥下屠刀,围观的百姓大声叫好。
朱允炆也混在人群中,他亲眼目睹了孔衲的半截身躯血流滚滚还在地上不停爬行的惨状,心中闪过一丝恶心,无穷的憎恨充斥大脑随即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当他身居高位簇拥无数时,他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甚至敢当庭斥骂朱允熥。
可当这一切反过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亮剑的勇气都没有,当初为何不在皇爷爷面前据理力争呢?
衍圣公,一代文宗,圣人之后,就算死也不应该腰斩啊!
一旁徐辉祖看出了他的矛盾心理,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殿下,回去吧。”
朱允炆双拳紧握,看着李隆挣扎而死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此时,远处酒楼上有一群人非常开心,一人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的不亦乐乎,“诶诶。”
“杀了,真的杀了。”
“皇帝是真狠得下心来。”
“大哥这次可算是栽了。”
看到孔衲已死,他兴致泱泱的将望远镜放下,似乎还嫌不足说道:“怎么不多砍他几刀呢?”
“孔嗣,你快别说风凉话了。”
此人正是孔嗣,孔衲的弟弟!
孔嗣转身坐在凳子上厉声说道,“孔松,你少在那假惺惺的。”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比谁都高兴!”
孔松,同样是孔衲之弟。
听到孔嗣当众点破他的内心,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恨,孔衲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发威了么?
做梦!
一旁的孔星看到大哥刚死就开始明争暗斗的两人急忙打了个圆场,“都别吵了,成何体统。”
“大哥毕竟是衍圣公,一会我们还是得派人收尸才对。”
“你快拉到吧!他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情难道还想葬入孔家的祖坟?衍圣公被他搞成这个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何况,就算葬了,墓志铭怎么写?”
“说他狂妄自大,勾结武将,兼并土地,而后不交商税,还滥用驿站,违抗圣旨?”
“他要埋在祖坟,我们怎么埋?你让我在地下怎么去见祖宗!”
孔嗣一番话说得孔星哑口无言。
孔松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水,现如今谁都知道最关键的事情是啥,但敌不动我不动,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场面瞬间冷清了下来。
最后孔嗣按捺不住说道:“朝廷让我们推荐衍圣公的人选,吾乃孔衲之弟,嫡次子也,当仁不让,你们以为然否?”
孔松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现在连一点官职都没有,只是靠着孔家的恩荫活着,若是继任衍圣公,那不瞬间一步登天么?
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谁不想要?
不过,孔嗣嫡次子的身份确实是个威胁,若是除掉孔嗣,大家都是庶子,就能公平争夺了。
孔松孔星两人对视一眼,孔松说道:
“大哥刚死就谈这个事情,吾等乃孔门之后,诗书礼仪之家,如此急迫便继承衍圣公,让外人怎么看我们?”
“不如先搁置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后再说。”
这理由太正当了,孔星点头应和:“我同意。”
说完两人都不给孔嗣反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
孔嗣傻眼了,心道居然和我玩起了拖字诀?他苦恼的坐下一杯杯喝着闷酒,看着外面孔衲的尸体便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朝中形势明朗,三皇孙一家独大,二皇孙不过是勉强支撑。
三皇孙掌握六部,国子监,无论是册封衍圣公还是继承曲阜县令都绕不过去,孔嗣下定决心,先得去见见他。
去见人就得拿上礼物,三皇孙喜欢什么呢?
.....
孔嗣一个人枯坐半天,却突然发现根本不知道该送给朱允熥什么。
朱允熥的举动一贯高屋建瓴,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吴王府或者皇宫肯定早已登峰造极,根本不需要从外面获得...
在外面随便买点残次品怎么能拿得出手?
这..
难道是变相的拒绝别人给他送礼?
是不是有点太稳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送啥,最后只能顶着个脑袋尴尬的来到吴王府门口。
吴王府大门早已改造完毕,气势恢宏,面宽五间,深三间,门口拜访两尊飞蟒雕像,还有九件兵器,象征文武双全。
他梆梆向前叩门,只听得从里面传来门子的声音:“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