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简直明眸善睐了,她看了看我就笑了,笑脸上又浮现一丝丝的恐惧与哀伤。
接下来的事情绝对让人不快,而且我有些许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错,她讲的是那些死去的红衣少女,她身体前倾,轻抚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那些死去的红衣少女与李二哥有关。”
我不由吃了一惊,怔怔的望着她,脸色苍白,问道:“怎么讲?"
她收回身子,正襟危坐,说道:“李二哥就有这种癖好,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惹得那是富家子弟非常不满。"
这简直无厘头,不过听起来很有料。
她说:“但是他们又对李二哥无可奈何,他可是名扬大阳山一带的一大恶人,他杀人于无形,李二哥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说到李二哥就是恐怖,说到恐怖就是李二哥。”
我点点头,沉思,李二逵看起来最为可恶,但要想想也不对,李七逵似乎更为可恶,但是他却为人称道。
有的时候,我们真的很难分辨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人总是很感性的动物,它需要获得尊重,需要看到眼前的小利,需要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李七逵也是杀人于无行,却格外受欢迎,李二逵却遭人贬损,而他们都称为恶人。
世界就是如此荒唐,你不知道你的人生定格在哪里,你也分辨不出什么是善与恶。
我淡淡说道:“那些富家子弟动手杀害的这些红衣少女?"
“不错,"她说:“他们杀害这些红衣少女就是为李二哥制造恐怖情绪,让他有所收敛。"
两恶相争,残杀的竟是无辜的生灵,这就是社会血淋淋的一大准则。
我不由感慨,那些红衣少女手无缚鸡之力,他们竟无故惨死在这些人的手上,我如此慷慨的发言博得了英莲的同理心,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说道:“就是如此,但是这些人可恶的是他们又不敢得罪李二哥,他们总是杀害红衣少女之后将她们放在李三哥寻找笛子的经过之处。"
“哦!我不由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这些凶手制造一种假象,让人们认为这些红衣少女是为李三逵寻找子笛子而死,谁拿了李三逵的笛子谁就是凶手。
他们认为李二逵也应该这样想。
英莲说:“宋师爷一定猜想李二哥不会因此报复那些富家恶少,其实富家恶少也死了几个人。”
“李二逵杀了他们?"
她点点头,说道:“李二爷,他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他明察秋毫,比县太爷还要断案如神,县太爷不惩办凶手,李二哥只有亲自动手了。"
我很激动也很惭愧,我站起来,不由推开窗户望向窗外,我真想逃离这里,我可是断案如神的师爷,我的生意竟然被李二逵抢去了。
不过,英莲又说道:“李二爷寻找凶手再如何明察秋毫也赶不上宋师爷。”
我摇摇头,依旧望着窗外,没有敢去看她,英莲说道:“李二哥追查凶手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派出间谍,侦查名册上所有的富户恶少,一旦谁有异动就杀掉谁,也许他太走运了,所杀者十之八九都是该杀之人。”
我闻之,心不由往下沉,原来也有枉杀之人?
我不由得同情起那些胡作非为的恶少,而我一定用错了同情心,这些人恶贯满盈,生前不知让多少人命丧黄泉,不知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不知道让多少少女惨遭伤害,他们死有余辜。
可是,他们这么个死法又让我替他们抱不平,我内心充满矛盾。
其实这个世界上谁值得同情,谁不值得同情呢?这是一个非常难解的疑问。
我望着她,不由感慨道:“这真是一个混沌的世界!"
“何止混沌,"她说:“简直混账,这简直是一个混蛋才可以生存的世界,凡是你出一些好心,想做一些好事,你就不能见容于当世。”
看着一个学笛子的少女竟然讲出这么深刻的道理,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我常常反思,却从未有如此深刻的见地。
我说:“李三逵为何让他最美的徒弟死去这么多次?”
英莲摇摇头,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很多恶少也会找三哥,他们欺软怕硬,以为三哥是七大恶人当中最弱的一个,他们也想从三哥头上动土,耍耍自己的威风。”
我问:“这与女徒弟死去多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英灵不由笑了,笑得非常凄惨,说道:“英明的宋师爷难道想不出这其中的关节吗?”
我不由沉思,试探着问道:“李三逵假借李二逵之手除掉这些恶少?"
英莲点点头,说道:“不错,凡是红衣少女死去,李二哥就会派出他的侦查系统找出异动的恶少,而后秘密的杀掉。”
我不由感慨,做恶人也不容易,也不能无法无天,大阳山一带还有富家的恶少不断的向他们发起挑战。
李三逵没有七只笛子,不能发挥他的绝世武功,他的笛声节奏太慢,他需要接力打力,他借助的竟然是李二逵,真是不可思议。
英莲讲得娓娓动听,我听得如醉如痴,然而故事突然感然而止。
英莲说:“完了!”
“完了?"我问。
她点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你想听的全部故事。
一壶茶已经所剩无几,阳光似已西斜,我要去找天下第一快刀,然而我却在这里消磨半日,与英莲谈天说地。
我沉浸其中,似乎不可自拔,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我想这终将让我难忘,英莲将带给我美好的回忆,我舍不得离开,可是我忽然感到周围气氛的异样。
英莲的神色变得很不自然,我站起来,往外望去,竞然看到李四逵与李三逵一起打道回府。
他们的脚步已经很近了,英莲望着我点点头,我只好告辞。
英莲示意我从后门离开,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的脸红了,我竟然要走后门,这到底是一时忍让还是终生屈辱?
我也不知道她将来怎样看我,如果被其他的人看到,我要怎样解释?
不过时间有限,已容不得我犹豫,我按着她的指向走去。
在我重重的关上后门,我已然看到李三逵与李四逵的身影,我又重新踏上路程,走在夕阳照耀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