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多血!”
嗜血之人,最终看到的血,是自己的血。
啪。
人群外,桫椤手一松,石斧跌落在地。
“兽人”被清空殆尽,老爹留下的剑也收回来了,但她的这次行动还没有走到尽头,在离开前,她还要去见塞拉。
桫椤一步步朝二楼走去,她并不清楚,在她勇闯城主府的时候,她所敬仰的神明一直在看着这里。
“有意思。”
童谣的食指轻敲大腿。
桫椤的战斗能力一开始只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
但在被毒死后,神之血开始对她的身体进行修复,在这个过程里,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得到了燃烧的神之血的强化,于是当她醒来后,她拥有了远胜常人的可怕力量。
这点小变化还不算什么,别看现在桫椤很厉害,但她远没有把神之血开发到极致。
真正让童谣感兴趣的是桫椤在见到盖乌尔后说的那句话。
“即便身体被神之血修复了一遍,她还是说不了话,那时候,墨利菲斯之剑之所以能转述她的话,是因为她和墨利菲斯之剑之间产生了共鸣!”
神之血,是孕育着创造的奇迹之血。
墨利菲斯之剑,是孕育着不完整的死亡的魔剑。
这两者间原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随着桫椤被毒死,一切都不一样了。
桫椤体内的神之血不再是“普通”的神之血,而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的神之血,它和墨利菲斯之剑间的高墙被推倒,筑起了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现在看起来还很细小,但它已经拥有了成长的可能。
有朝一日,倘若桫椤体内的神之血和墨利菲斯之剑融为一体,那么,桫椤就会成长为掌控死亡权柄的主宰,也就是真正的不朽之女!
57 爱的拥抱,与神的孩子们
在去见塞拉之前,桫椤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以及脸颊。
虽然这样的举动无法将她身上的血完全洗尽,但至少第一眼看下来她不会被人当成是变态杀人魔了。
接着,她像过去很多年一样,将墨利菲斯之剑用绳子绑在背上。
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她挨个房间开始搜查,终于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找到了塞拉。
那是一个与其他地方风格迥然不同的房间。
推开门后,除了那张摆在正中间,由木板和干草、兽皮拼凑而成的床,入眼所见只有从窗外探进来的树枝。
何其简陋。
外面的人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被斥责为贪欲之王的黑色风暴城城主会如此落魄吧?
在这孕育着希望的春天,这个房间里却遍布着衰颓的死气,明明窗外的树枝已经开满了嫩芽,唯独探进屋里的那根树枝仍然光秃秃的,像是被永远地遗忘在冬日的角落里。
桫椤的右手扶着门框,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床上躺着那个人身上。
塞拉,黑色风暴城的城主,引领人类从部落时代进入城邦时代的贤人,但另一方面,她也是“刚愎自用的暴君”、“穷奢极欲的刽子手”。
在外边,她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凶兽。
在这个房间里,她是连吃喝拉撒都要专人照顾的无用之人。
人总是复杂的。
就像十几分钟前,桫椤还想和塞拉见一面,但在看到这样的塞拉后,她却突然停步了。
她觉得,塞拉应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毕竟这是塞拉啊!
【我能杀了她吗?】
桫椤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她总是这样。
于是,她又换了个问题。
【我能救她吗?】
她发现自己还是办不到,她只会治疗一些常见的疾病。
既然如此,就让一切都停留在那天晚上好了,何必再给这本就喧闹的夜晚添加新的烦恼呢。
桫椤后退一步,将手搭在门上,准备将门重新合好。
这时,屋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咔擦——
那是干草被折断的声音,那也是塞拉微微抬起右手手指时发出的声音。
她听见了。
她听见了门外的叫喊声,也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更听见这声音和过去一年里她听到的任何一次开门声都不一样。
但是,不一样并不意味着陌生。
当她追寻着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一路前进的时候,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是你吗,你回来见我了,你……
塞拉挣扎着想要发出动静,只是这份激动来得快,也去得快。
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她也分不清门口站着的那个是真人还是亡者的灵魂,但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
倘若现在她正身处梦境,那她就算道上一万遍歉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和痛苦寻求开脱。
倘若现在她处于现实之中,门口站着的也是活着那个人,那她就更没有脸皮去说道歉以寻求原谅了。
事实就是,在那天晚上,在她做出那种事之后,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日思夜想?
早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