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全然都没有找到，大家的视线便带上了一丝怜悯，与关切。

苦雪大人在这工作十分努力，并且态度很好，事事亲力亲为不说，效率也很高，那些发明的器具也让归离集的生活便利不少。

大家都很感激她，但据某个经常混迹于玉衡亭的医师女孩所说，苦雪大人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哪怕是半仙，也不能这么拼命吧？

眼下，怎么看都是工作过了头的苦雪大人，都生出幻觉来了。

就在有人准备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助时，却有另一道倩影从街道拐角处走来，那广袖流裙，以及标志性的横腰仙琴打扮，正是化名为阿萍的歌尘浪市真君。

她清丽的脸颊上带着些许无奈。

“你倒是不生分。看来阿萍这个名字对你来说颇具意义，能让你一想到我，就联想到它。”

“这种有寓意又好听的名字，当然不可能忘记啦！”

“喔？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因为我们彼此关系很好，才念念不忘。”

“虽然那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我更想和阿萍成为那种不必言说，仅凭对上视线就能会心一笑的友人。”

少女终于压下了那份羞涩之意，也不知为何。

明明在过去她还能以女孩之身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么多羞人的话，如今长大了反而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

所谓成长大概就是伴随着羞耻心一起的吧？

“而且，一早上就说那样肉麻的话，不像朋友反而像……”

她小声地嘟囔着不能被听见的话。

只不过，这归终家特有的碎碎念确实让阿萍听得清清楚楚。

那如冰玉般的面色，也难免浮起一朵红霞，视线飘忽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老胡想这些东西——

为了不暴露异态，阿萍轻咳一声，目光投向更远处的街道。

“总之，你叫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在这里发呆吧？如果是的话，我还有个更好的去处——”

毕竟是在那个女人的家门口，刚听见门口那涤尘铃的响声，她就要觉得收到女孩呼唤的好心情被败坏了。

“那可不行，之前说好要带阿萍好好转一转归离集的！”

苦雪两步来到她身旁，背手弯腰，打量着阿萍的着装。

“怎么了？”

阿萍与她保持着克制的距离，差不多三分之一琴身。

让人有种与她结伴时不知道算是疏远还是亲近的感觉。

少女显然对此就极为在意。

“阿萍，为什么你出来玩……嗯，游历红尘的时候，还要带着它呢？”

“琴与我乃是器与灵，唯有如此时刻背着它，方能在受到灵感启发之时第一时间创作。”

似乎是察觉这份答案太过正式，阿萍在犹豫了片刻后，又说道。

“而且，我本身并不擅长打理小洞天，很容易将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在自己颇有创作灵感的时候，要先找上个几日，然后掏出的琴沾满灰尘，这是一件很败坏雅兴的事情吧？”

“噢噢，的确如乊此——”

苦雪其实最早也是这样东西随处放下的性格，很容易久而久之东西越堆越多，虽说触手可及，但整理什么的，哪怕定期放好一次，很快又会乱糟糟的。

有时候急需某些东西的时候，找不到更是让人相当头疼的事情。

只不过，没想到像是歌尘浪市真君这样已经打出自身名号的仙家，也会有这样朴素、平凡的烦恼。

苦雪的眸光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也与她挨得更近了一些。

意料之外的是，阿萍也对此并不感到抵触。

这种安静、却并不压抑的气氛环绕于两人之间，直到进入热闹市集后，苦雪的兴趣也再次调动起来。

她就像是最好的导游一样，为她介绍着这边各种各样的东西，店家、还跑去买了新鲜出笼的窝窝头。

那捧着热乎乎的窝窝头，一脸开心地递给自己的样子，总感觉有些冒着傻气……

只是，还是如过往那样。

她并不讨厌这个少女。

阿萍接过了窝窝头，轻轻咬了一口，松软芳香，味道不差。

往昔，她并不怎么喜欢吃这样的食物，认为它并不够优雅，也不会带给人什么灵感。

唯有酒与歌，方能让人短暂地忘却尘世的烦恼，闻之灵魂的回响。

可面前的少女，却总在那些平凡之处，告诉她……

即使是平凡的食材，只要经过智慧的「发酵」，亦能变成带来惊喜的美味。也难怪人类总是能吸引来仙家与魔神们的注意……

第二十三章 炉灶之魔神

那之后，归离原迎来了少有的一阵和平时光。

外界的乱战似乎也在同一时刻得到某些信号般，全都停止了下来。

尽管谁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雨前的压抑，但这对于大多数魔神而言，也是难得地喘息时间。

魔神虽是概念的具现，但并非不会感到疲惫，对于祂们而言受伤了一样需要时间恢复，被杀了也会“死”。

虽说其遗念不死，但一样会被时间磨损，不论是为了追寻神位，还是在这片乱世中打出名堂来。

珍惜所有能休息的时间，是连最愚笨的魔神也明白的道理。

不过，比起魔神那复杂的所思所想，凡人们所要考虑的事情更加简单。

那就是竭尽所能的生存，以及为崭新的未来报以期许与祝福！

……

快要过年了。

归离原这边入冬之后，便少见地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