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如胆怯地小动物般出声时,因与忧娅的互动被反复打断的优菈已经皱起眉,语气冷淡地质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是不是想对她做什么恶作剧?”
“呜呀——!不、不是的!”
被她接连责问吓了一跳的芭芭拉往后退了一步,对方身上那种气场实在很强,哪怕是已经在锻炼骑士技艺的琴姐姐,也没有这种极具攻击性的气质。
“优菈姐姐,请不要这样。她叫芭芭拉,是这两天一直很关照我的祈礼牧师。”
眼瞧着气氛不对,更为了避免自己的好朋友与姐姐掐起来,忧娅赶忙为芭芭拉辩解道。
“——是、是么。”
似乎是察觉了自己对照顾妹妹的人太过失礼了,优菈很快便微微欠身,向其致以敬意。
“抱歉。我最近来得太少了,所以没能认出你是我妹妹的养护人员。”
“没、没关系!”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姐姐如此干脆道歉,本性温良绵软的芭芭拉也没有计较刚才的事情,而是乖巧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在简单地寒暄过后,那种冰冷冻人的隔阂感稍微降低了些,优菈也问起她的来意。
“啊,是这样的。因为考虑到晚上浴场人流会多一些,对忧娅来讲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玛利亚夫人让我下午的时候就先带她去清洗一下。”
“……诶?”忧娅眨了眨眼睛,有些没跟上事情的发展。
一天之内接受两个女孩的洗澡邀请,总感觉哪里开始不对起来了。
“……原来如此,感谢你特地前来告知。不过,这方面的工作就请交给我吧。”不等芭芭拉回答,优菈就解释道:“我们刚才正好准备去洗澡,而忧娅她又有些怕生,如果让身为家人的我来的话,大家都能更加轻松些,不会挤占浴场太多使用时间。”
这些话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或是客套,而是优菈作为姐姐的切身考虑。
“呜哇……这、这样的话……”芭芭拉似乎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本来今天就在忧娅面前失信一次的她,难道又要将玛利亚夫人交代的事情转交给别人吗?
可是,面对友人姐姐的婉拒,她完全没有立场借口反驳,祈礼牧师的职责果然很艰巨……
而且呀……那种说法,不就像是在说她是外人一样吗?
虽然从血脉上来说,这点确实没错——
(……但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像是以前姐姐把爸爸妈妈的关注全都抢走似的不甘呢。)
看着陷入两难的芭芭拉,优菈并未催促,只是看向怀中的女孩,问道。
“忧娅是怎样想的呢?是让作为姐姐的我来帮你洗澡更好,还是这位芭芭拉小姐?”
在话题似乎陷入僵局时,面对姐姐抛出的生死问题,忧娅只想撤回前言——
这样宛若修罗场的第一次遇上了实在很糟糕!
不过,真的要选的话,果然还是得优菈姐,毕竟有原身的记忆兜底。
如果是芭芭拉的话,就算是她很想忍住不害羞,但要用全裸姿态面对刚认识没几天的朋友……抵触感也太强烈了。
还不如让她干脆直接晕过去,迎接醒完后香喷喷的自己。
“……呃,能下次再拜托芭芭拉吗?”
为了避免让芭芭拉感到被冷落,忧娅赶忙辩解着。
“不是不喜欢你照顾的意思哦,只、只是我先答应了优菈姐姐!”
虽说表情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没把握起来,不过好在芭芭拉是个善解人意,能够与她人共情的好孩子,并未太纠结下去。
在和优菈姐讲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便踩着“啪嗒”、“啪嗒”的清脆脚步声离开了。
而忧娅也终于有时间让优菈先将她放回轮椅上,毕竟刚才“对峙”时她可是全程没撒过手,简直就像是在宣示自己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该说孩子时期的大家,占有欲都比较强吗?
如此胡思乱想着的她,却是没留意到优菈姐嘴角浮起的弧度。
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她那绯红的脸颊其实格外显眼,只小声呢喃了句:“果然忧娅是更喜欢姐姐一点呢。”
而听见这句话的忧娅,也不好意思说出什么狠心的话,毕竟虽然对于她来讲只是个排除法而已。
因为不好意思让芭芭拉来,所以只能选择优菈姐,不过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对于优菈姐而言,这是妹妹依然需要着自己的证明吧。
“嗯?难道忧娅不这么想吗?”
似乎察觉了她的发呆,优菈姐顿时凑近了些,微鼓着小脸问道。
“过分啊,优菈姐。当我是什么白之公主有特殊待遇吗?”
“呵呵。倒也是呢……不过能被你选中我确实很高兴哦。”
她的话成功让原本有些不开心的优菈再次挂起笑容,很快便来到她身后,推着轮椅前行。
穿过教会二层的走廊,在三层处有着洗浴用的公共澡堂,洗浴用具也很齐全,专门供给教职人员以及部分病患使用。
并且,因为时间尚早的关系,这里目前还没有人,所以忧娅的羞耻心多少降低了些。
在面对优菈姐伸过来的手时,多少也能够坦然以对,乖乖将自身的体重完全交给对方。
除此之外,可以看得出来,优菈姐的动作确实很熟练。
抱的时候并没有像初学者一样,直腿弓腰,更没有只凭臂力蛮干,而是屈腿将整个重心下降。
否则只靠蛮力移动会给腰带来很大的负担,也会让被抱的人有种像是被别人的力量拽着走的感觉,这里必须要小心地调动全身的力量来营造出安全感。
“我会不会太重了?”
虽然优菈姐看着挺轻松的,但忧娅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嗯?”优菈微微歪了下头,随后轻轻上下晃动了下她的身体,像是掂量刚上钩的大鱼,“好像是比以前重了一点,这几天忧娅确实有好好吃饭啊。”
“……明明是在被夸奖,却莫名地开心不起来。”瞧着怀中女孩小声嘟囔的样子,优菈只觉得想要更加宠爱她一些:“不过,忧娅实际上还是很轻哦,就像是蒲公英一样。”
“……咦,应该不是形容我像是蒲公英一样圆圆的吧?”
“是说忧娅被风一吹就要飞走啦,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
“那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的种子,又会在什么时候决定自己的归宿呢?”
这份问题显然难倒了优菈,她从未有时间思考过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