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霞看了她一会,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面对那双坚洁並如冰般的双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坦白道。
“是这样的。营地本身的物资除开靠冒险家们自带的那些外,也会有协会定期运送过来的一部分,但是前些天刮了一场暴风雪,我们的储备粮也在那次消耗了许多。
本想着距离下一次补给也不远了,所以不要紧,但是等到日期过了,物资车还是没有过来,通过回信我们才知道居然被盗宝团给劫了。”
“……盗宝团么。”
优菈呢喃着这名字,心底也浮起关于他们的信息。
这是一伙足迹遍布大陆各处,甚至深入未知秘境的松散盗贼组织。
盗宝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并且也分有各种派别,有些是专门干劫富济贫的,也有些是专门挑软柿子下手的。
毕竟这群人除了对宝藏都有永无止境的追求外,基本也就只剩下落草为寇的共同点了。
加上成员们大多贫困与缺乏教育,平时也多以蒙面行动,这群人和土匪之间的差距也并没想象中那么大,多的是会主动抢劫商队的盗宝团。
只不过像这样的年头直接抢了冒险家协会的物资车,不太像是这群盗贼会干出来的事情。(至少不算主业)
这很容易被冒险家协会委派好手过来处理掉他们,只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他们很少会直接干这种挑衅的事情。
毕竟是在道上混,没有必要谁也不想给自己断了后路。
“唉,拜这群家伙所赐,目前雪山营地的冒险活动基本都得先暂时宣布停止了,我们需要花额外的时间收集物资,真是白浪费这样的好天气了。”
玉霞显然对于这件事很头疼。
不过对此优菈也没有太多能帮助的办法,她毕竟不是骑士团的人,更不是冒险家,不可能凭借她一个人把流窜在各种地方的盗宝团给打掉。
只能帮忙将自己在雪山的见闻告诉给玉霞,还更新了部雪山地图,也算是抵平了。
在从玉霞那边借到帐篷后,她也找了一处空地扎好进去里面休息,午餐与晚餐倒是比预想中只能啃干粮好一些。
营地里还有一个叫哈里斯的厨师,从他那边借用了炉灶后,优菈也给自己准备了一顿不错的晚餐,尤其是里面的萝卜时蔬汤,喝下去后身体暖和起来的感觉再棒不过。
一夜好梦后,优菈也告别了玉霞,动身前往劳伦斯据点。
休息充足的她成功在日落前回到了劳伦斯堡周边,但那边的情况却称不上好。
或者,更准确来说——
劳伦斯堡正在燃烧着,黑烟正从城堡内部不断飘出,底下还有许多佣人们抱着各式东西分散而逃。
第六十七章 家族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在优菈见到韦斯的时候,这个过去总是人模狗样,动不动就把高贵者义务挂在嘴边的家伙此时完全算不上体面。
虽然还是穿着那一身礼服,但往常收拾地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凌乱不堪,苍白的面色铁青一片,睁着通红的眼球望向城堡窗台处不断飘出的黑烟。
他的手紧紧抓握在膝盖上,恐怕在那一层薄衣料下指甲估计深陷于肉。
甚至于他都没有留意到什么时候优菈已经来到了身旁,又或者就算知道了,也已然满不在乎。
“你看上去很狼狈。”
优仴菈对于他可不会有任何一丝恻隐之心,早在这个男人做出那种决定后,本就没有的亲情关系更是被她亲手抛弃。
没有在此时直接抄起一个木棍给他后脑勺来一下狠的,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韦斯并未抬头,只是阴翳的眼神更多了一些晦暗,但也终于出声道。
“如你所见,一场大火。”
“那家族里的佣人为什么这个表现?”
“家族里出了个内鬼,是那个该死的鼠眼贱种……”
韦斯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以着怨毒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趁着那至冬肥猪刚走,也带走亲信小队后,就把劳伦斯握有一笔横财的消息告诉了一伙盗宝团。
然后在我们都睡在的夜里,这群人就这么里应外合地摸了进来,把能带走的全部带上了……哈,你能想象吗?”
对于他的卖惨优菈并未生起半点同情心,只是追问她此行的目标去处。
“那张契约也被带走了吗?”
听到这句话,韦斯也终于抬起头看向优菈,惨笑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坐在这?就跟那些劳作完后,坐下来休息吹风的贱民没两样。”
只不过,在注意到她那别在领口处的坚冰之印时,惨笑又转为自傲的神情。
“……很好,优菈。你完成了试炼,家族也会得以继续传承下去。”
“你认为劳伦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吗?”
优菈只是回以他冰冷地注视。
“当然。”
韦斯用着不容置疑地语气回答道。
“这是铭刻在每个劳伦斯族人身上的使命。就像是我生下你,而你也有一天会诞下自己的子嗣,坚冰之印也终会传承下去,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样早已注定的事情。”
“可那之中绝对不会有劳伦斯的复兴。”
优菈并不打算去说服这个深陷执念之中的人,他早已病入膏肓。
用忧娅喜欢的说话风格就是——他早就死了,只是并未察觉。
“那你打算去做什么?你拥有着全蒙德最高贵的血脉,也在如此年龄完成了家族千年来没有多少人通过的试炼……”
韦斯瞳孔瞪大了一些,就如同迟迟不愿离去的恶鬼般。
“你难道要辜负这份多少族人求而不得的天赋,转而心甘情愿去过那种碌碌无为的平庸生活直至老去,你应该已经玩够了吧?”
“玩?你直到现在还以为我的反抗只是玩闹吗?”
优菈那冰冷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怜悯。
“我和忧娅之间的关系,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截然不同了。对于我们而言,将彼此联系在一起的并非是什么虚伪的家族使命,又或是无法决定的血脉关系。
而是属于我们的命运与共,就在那天跳出窗台开始,就从我和忧娅见面的那一天开始,我和她的未来就绝不会由你们来书写。”
“……就算你再怎么狡辩,也无法改变你是我女儿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