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从已经半边化为齑粉的尸体上跃下，对优菈展开一个既不嗜血也不狂傲，反而很腼腆的笑容。

“真是败给你了。”

优菈把大剑倒插下去，把刚刚升起的些许担忧抛诸脑后，但空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失落，便主动上前，轻抚她的侧颊。

“两位，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在斥力桥上作战如果打坏了连接处是有可能掉下去的。”

阿兰那带着几分后怕的声线不适时地从后面响起：“把武器扎进地板里是最危险的行为。”

“……阿兰，艾丝妲有说过你很看不懂气氛吗？”刚找到一点情调的优菈没好气地回过头去瞪了阿兰一眼。

“小姐总是这么说。”

“……那算了。”

浪花骑士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散自己感情的好机会，等派蒙慢悠悠地抱着烟雾弹从天花板上降下来，她才正眼看向刚刚差点被箭矢洞穿的大号呜呜伯。

“呜呜！”

“它在谢谢咱们。”

空已经习惯了充当灵体跟人类的翻译官，继续以一种诡异的语气模仿呜呜伯的说话风格：

“现在荣科员的遗物已经集齐了，在高处的斥力桥主控室里，呜呜伯为他立了一座墓碑……这是什么？”

呜呜伯的首领稍稍低下头，从嘴里翻出来一枚芯片，落向空的手心。

“是荣科员的日记？”

终端快速读取了其中的文字信息，但简单浏览过后，空面上的轻松逐渐化成肃穆。

“除了日记还有家书……家里也给他来信了……嗯，他这信的内容真是……经典的报喜不报忧。”

荣科员在黑塔空间站遭受的冷遇并没有如实传入他亲人的耳朵，并且，由于他自吹自擂，不希望家人过分担心的去信措辞，反而激励了他的父亲以及不少家乡的苦命人……

他的家乡辛-41被斯林克人统治，平民的苦役几乎无穷无尽，代代都生活在高压的统治之下。

只有荣科员被黑塔空间站选上，成为族人口中的天才。

他还向家中寄来了自己被黑塔多么看重的谎言，这给了很多人希望，让他们都以荣为荣。

但呜呜伯收集的其他资料表明，虚假的希望在辛-41制造了一场悲剧，被激励而决定反抗的人死在了斯林克人的屠刀之下……

荣科员并不能真的带回改变族人生活现状的力量，他本人也已永远没有了资助家乡的能力。

一处沉船，一出悲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空不会去评判荣的做法是对是错，毕竟他曾经也是这些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之一，或多或少会有感触，哪怕理智很多时候都在告诉他，不要共情才是最好的。

跟空一起通读了信件的优菈情绪也不怎么好，联觉遥感能够大部分地展现文字的力量，让她产生共鸣。

这简直就是另一份“蒙德平民与贵族抗争”的历史。

“为了虚假永生的欲望而奴役他人……真是愚蠢到不能再愚蠢……”优菈磨了磨牙。

她最看不得有人犯跟劳伦斯家差不多错误。

“……辛-41盛产致幻香料？可以放大感知能力？”

优菈所看到的是“奴役”与“抗争”，而空看到的，是其他更细节的东西。

这封信里最关键的线索，不是奴役与抗争，而是斯林克人沉迷的那种香料……或许它才是能够帮助辛-41居民真正走上反抗之路的要物。

放大感知能力……呜呜伯的灵能天赋……灵体仿生实验……线索都串在了一起。

原来正是因为他来自遍地香料的殖民星球，才会具备深入了解呜呜伯的能力和动机。

“我想我知道该向黑塔她们提交一份怎样的发明了，如果顺利的话。”

想要帮助一个人，乃至帮助一群人，从个人跟团体视角去思考都是不够的，这毕竟是个经历过星际大开拓时代的世界，空的思维至少也要以行星为基础单位。

你很走运，荣科员，我们的利益相同——我会尽可能帮你把你的家乡从斯林特人手里救出来的。

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劝说黑塔跟艾丝妲，空将芯片递还给呜呜伯：“走吧，荣科员帮了我一个忙，我必须回礼。”

阿兰跟优菈都一愣：什么时候帮过你的忙？他生前你都没见过他才对吧？

但无论怎样疑惑，他们都会跟着空，现在的空身上有一股庞大力量在流转，仿佛他在看了那些信件后，整个人都升得更高了，会不自觉地露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呜呜。”

在呜呜伯们的邀请下，三人站到了墓碑之前，为荣默哀。

本来这场葬礼是不会有任何人类参与的，但这些纯粹的小家伙，呃，也有一些大家伙，对于善意和恶意的感知非常敏锐，不需要空一行人过多的语言自证，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就让他的墓碑永远立在这儿吧。”

默哀之后，阿兰做出承诺：“他是牺牲在岗位上的，尽管生活摧垮了他，但他最后还在想着重启磁场设备，保护空间站内的其他人……他的信息必须被保存下来。我会向站长为他申请一份额外的抚恤寄回家里。”

“抚恤肯定得寄回去，不过阿兰，关于辛-41，我有一些想法，也要跟艾丝妲商量……”

空的眼底慢慢失去高光——金毛傻子下线，P社战犯上号了。

“你这个提议，就当是帮我坚定一下艾丝妲的决心好了。”

35.做吧！阁下！

就像之前跟霍尔海雅说的那样，空认为星间的争端从未停息过，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他需要更多的助力以确保系统正常运转，达成甲方的需求，获取稳定且高效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