埼石城,朱府。
最近的天气不是一般差,大雨接小雨,小雨接大雨,还有东西南北风交替着刮。
朱承允唤下人搬了张躺椅摆在屋檐下,整个人如一滩烂泥窝在其中,身旁还有两名侍女,一人手托红白嫩果,一人蹲着烧水热茶。
这不,又是一阵大风刮来,雨斜淋了朱承允一身,气得朱承允起身指着乌云天怒骂。
侍女则是连忙拿来干巾擦拭朱承允身上的雨水,可已经被布料吸入,怎能擦干。
“少爷,快去屋里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朱承允摇了摇头,自持尚武精神及每日都在锻炼的体格,不虚这凉雨寒风。
“着凉?我怎么会着凉,真把我和那些文弱书生当成一卦了!?”
“我朱承允乃天生武将!若是我早生两百年,沙场名将必有我名!”
“我...”
眼看自家少爷又开始幻想,一名侍女把抱出的毛毯放在一旁,拉着另一侍女窃窃私语。
“少爷这一天天的,都三十好几了,不成家不科考,也不去跑商,连老爷说都说不动。”
“感情受挫,也不至于这样消磨时光吧...”
“哎,谁知道呢,不是去年少爷又认识了一个来自城外的女修士吗,追求了两日,结果一问年龄,一百又三,比老太爷都大。”
“便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喊着要讨老婆了。”
“但不讨老婆,就开始幻想其他东西...”
朱承允站在檐下,低头看着由雨水蓄成的一方小池,自己的倒影被一滴一滴打散又重构。
黑须太久没剃已半指长,虽有皱纹,但脸色尚好,平日休息从没亏待自己,只是看着总有种不可言的颓废在。
朱承允不由得回顾起过去,曾以凡人身份的平安为傲,居于埼石城众生平等,城外还无人敢伤。
可这修真大世,哪有自己这一个武夫凡人大展身手之地,城中老世家中不少都开始涉足修真界谋求新发展。
又觉时光太快,自己到今日还一事无成,像是虚度一般。
认识的同辈之人都已为夫为妇,要么在城中谋了好职位,要么已自立大业,受人敬仰。
一直以来还瞧不起这些文人呢...怕是自己才是他们瞧不起的那一个。
“给我拿把伞来!”
接过侍女递来的油纸伞,朱承允踏门而出,想走动几步以放松心情。
一出府门,便听见行人谈论此次放榜榜首竟是外来客。
听说还是一名修士,迁来埼石城打算长久定居。
呵...真稀奇,连外面的修士都要跑来埼石城考试。
与朱府相邻的申府,依旧大门紧闭,快有个七八年了吧。
申家小姐作为城中少有好文的女子,没想到竟落得重病昏迷的结局。
难道是天有不公,见不得她和朱承允这般违逆之人存于城中,设法不让人好过。
见申府门前石狮有一男子驻足,也是少有之事,朱承允觉得眼熟,便多打量了几眼。
“这位朋友,我们是不是见过?”朱承允打伞走近,也为陈归挡雨。
男子身着青衫,头戴奇怪的红球配饰,脸生得十分好看,朱承允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此人。
男子应声也看了眼朱承允,点了点头,“嗯...十多年前上门拜访过。”
“当时你还让我给你介绍仙子来着。”
“噢...有点印象了...姓陈对吧?”
“陈...陈什么来着。”
“陈归。”
“哦哦哦,陈兄!久违!不愧是修行之人,还是那般年轻呢。”
“不知陈兄站在这申府前,是在等人吗?不如来我府中一坐。”
陈归指着铺满灰尘的申府大门,没有回答朱承允的邀请,“朱兄可知这申府之人去了何处?我看府内空无一人,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朱承允叹了口气,将其原因道出。
“这申家小姐不是一直犯有痨病吗,一直在恶化,怎么请大夫也看不好,就连带去外面找大修士看也无济于事,根本不是普通痨病。”
“八年前,申家小姐因病瘫倒在床,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申家家主曾经也是城外修士,便散了家,离开埼石城去为女寻求解救的法子了...一去八年一直未归。”
“就是这样,陈兄,外面雨大,我们进去再聊。”
“好。”陈归颔首,只是没想到友人竟病重到了这个程度,见怕是见不到了。
二人进了朱府,朱承允以客宴待之,桌上均是上好新鲜出锅的热菜。
上完菜后,陈归耳锐又听到侍女的交谈。
“少爷竟然还能有朋友!我还以为他瞧不起这瞧不起哪的是个孤僻人呢。”
“这个好像是城外来的修士,颇有仙风道骨!”
“呵...你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
“嘻嘻。”
陈归此前刚热完小食吃过,看着满桌饭菜倒下不了筷,被朱承允注意到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