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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圣尊大人!”

方才说出那几个字时,郁照尘看上去无比平静。

但是他知道,甚至于他眼前的怨灵都知道。

郁照尘这个人,表现的越是“正常”,心里便越是疯狂。

在走出飞光殿的那一刻,郁照尘甚至笑了一下,柔声对身边腐烂的怨灵叮嘱道:“一会安静一点,不要吓到潭落。”

——他表现得就像不知道这世上只有自己能看到它们一样。

第34章 重逢(二)

蓬莱岛外的生灵越聚越多,妖皇归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三界。

“妖皇月西瑕”这几个字对三界大多数人来说,已是一个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名字。

但无论再怎么遥远,数千年时光仍没能让人遗忘当年妖域强大的传说。

无数妖族顺着感应而来,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赐予神恩”,但还是希望能在今天一睹妖皇的风采。

“圣主大人,族人已经在蓬莱欲尽湾等着您了。”珈行难的话打断了江潭落的思路。

江潭落回过身来,点头对珈行难说:“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嗯。”江潭落没有看到,听见自己说“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珈行难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接着他便转身和江潭落一起,向欲尽湾而去。

在拥有传承与血脉压制的妖族,妖皇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没有人能够与他并肩。

不过江潭落一直都不太在意这些事,再加上珈行难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此时江潭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的。

蓬莱岛欲尽湾内外,妖族还有前来贺喜的仙人越聚越多。

江潭落在虚空中踏着潮生花而来,他远远便看到欲尽湾的海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生出浓浓的紫烟,它们弥散着将海面完全覆盖。

天上的紫云还在升腾,恍惚间竟然给了江潭落一种海天相接的错觉。

上一刻欲尽湾还热闹着,下一刻看到江潭落来,这里便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从三界各处来的,数以万计的生灵在看到他的刹那屏息、行礼,远远望去甚是壮观。

“恭迎圣主大人——”

欲尽湾下,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呼喊了起来。

一只沉水巨鲸自海底跃出,发出阵阵长吟。

江潭落停在了欲尽湾上空,他单足踏着朵潮生花的虚影,一手缠着水气凝成的藤蔓,看上去就似与众人不在一个时空般虚幻而美丽。

就像是庙宇里的神像,从神龛里走了出来一样。

“恭迎圣主大人。”突然,站在江潭落身边的珈行难也跟着众人一起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认识了好几千年,江潭落好像还没有见过珈行难这样正经。

他不由愣了一下,疑惑地转身,并将视线落在了珈行难的身上。

只见珈行难眨着猩红色的眼眸朝江潭落笑了一下,然后用妖族特有的传音方式在他耳边提醒到:“赐予神恩”,圣主大人不会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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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

江潭落凭借着千年前的记忆,缓缓地抬起被花藤所缠绕的那只手。

不觉泉下一千多年没有见到一丝阳光,江潭落的皮肤变得比纸张还要苍白。但越是这样不同于常人的苍白,越是有一种无法企攀的神性。

刹那间,欲尽湾下众人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圣主大人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美貌冠绝三界!就连手,都被常人优雅好看!

此时正默默在心中夸奖江潭落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圣主大人动作这么慢,并不是为了保持优雅,而是因为江潭落正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当年的画面。

……当年老妖皇应该就是这么做的吧?

我应该没有搞错吧?

江潭落还没回忆完,就听到站在他身边的珈行难似笑非笑的叹了一口气,传音说:手给我。

手?

江潭落还愣着,珈行难便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无比虔诚地牵起了他的手。

触我额头。珈行难说。

他话音刚落,便缓缓地弯下了腰,不等江潭落动作就将额头帖在了对方的指尖……

江潭落想起来了!当初妖皇也是像现在这样,用指尖轻触自己的额头来着。

话说回来,当年自己是以对方晚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现在被自己触额的人换成了珈行难——

无嗔,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占珈行难的便宜???圣主大人,这么神圣的时刻,您怎么在想这个?

欲尽湾下众人不知道此时江潭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他们只看到潮生花上的人是那样的矜贵。同时……忍不住猜起了江潭落和珈行难的关系。

似乎从前有传说珈行难有个道侣,难道说那人就是……圣主大人?

他们好像认识几千年了,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江潭落不知道下面的人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还未离开珈行难的额头,欲尽湾的那一边忽然响起一阵仙乐。

西方原本湛蓝的天空,被金光笼罩。

江潭落和所有人一样,凭借着本能抬眸向仙乐传来的地方看去。

——九位玄女织着金光开道,在她们的背后,是一朵由白龙驮着的巨大的灵坐。

一切都如冰玉雕琢而成。

虽然还未靠近,但只用看上一眼,江潭落都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一刻嗅到了寒风的气息,以及触到了昆仑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四季如夏的蓬莱,也因为那人的到来而冷了一刹。

圣,圣……圣主,无嗔无比艰难地说,他来了!

嗯,江潭落咬了咬牙,他要是发觉不到蓬莱的异常,那才奇怪吧。

江潭落的语气虽然很镇定,但是珈行难却能从他久久不曾从自己额上抬起的手指猜出——江潭落可能没有他表现的那么镇定。

“圣主大人,怎么了?”珈行难故意装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问,顺便再一次伸出手托住了江潭落的掌心。

郁照尘来到蓬莱欲尽湾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江潭落,远远站在半空之中。

江潭落的手指轻点着一个人的额头,而那个人的手,还暧昧地贴在他的掌心之上……

郁照尘的心忽的一阵刺痛。

而与此相反的是,看到他到来江潭落只缓缓移动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已。

明明还是当年的面孔,可是无论脸上的妖纹还是漠然眼神……一切都又和当年不同了。

江潭落看向他的目光里,半分感情都没有。

没有爱,甚至于就连一点恨都看不到。

郁照尘猛地一下攥紧了那颗血珠。

“哈哈哈哈人家压根就不认识你!”

“郁照尘啊郁照尘,你也有今天?!”

“你该死,你该死!要是让妖皇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杀了你!替三界无辜亡命的生灵报仇哈哈哈哈!”

郁照尘的耳边,怨灵的咒骂与讽刺声又一次清晰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江潭落和郁照尘当年的事,但却从郁照尘的反常中明白——眼前这个人对郁照尘而非常特殊。

此时在三界众生眼中,欲尽湾上紫气与金雾一道弥散,十足祥瑞。

但在郁照尘的眼里,却满是腐尸,和地狱并无二般。

“……潭落?”他就像是没有听到怨灵的咒骂一样,忍不住对着远处的人叫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但话一出口郁照尘才听见,自己的嗓音是那么的沙哑,且声音细弱到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

怎么会这样呢……

这和郁照尘想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江潭落会恨自己,他以为江潭落会记得自己。

……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在对方的心间狠狠地留下痕迹才对。

可是这时隔千年的相见,怎么会这样平静呢?

此时这里已聚集了三界十万众生,他们俯跪在欲尽湾下,就连江潭落身边的那个人也是垂着头的。

明明此时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平视江潭落,但就在这一瞬,郁照尘却生出了自己也低入尘埃的错觉……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圣主怎么办?无嗔小心翼翼地问,要去打个招呼吗?

打招呼?江潭落扬起了语气,他怎么觉得自己这把本命灵剑是来坑人的呢?

啊?不行吗?无嗔垮着脸问,那怎么办啊。

……就当不认识吧。我们的缘分,早应该断在我历完劫时了。

江潭落终于将自己的手从珈行难的额头上拿开,然后就像是没有看到郁照尘一样,把视线落在了欲尽湾下等候多时的妖族身上。

缠绕在江潭落手臂上的由水气凝成的藤蔓忽然散开,接着随江潭落轻扬手腕的动作向下落去,化作雨点洒在了众生的额间。

带着混沌妖神之力的雨滴,对妖族而言无比珍贵。

在雨滴降下的瞬间,他们再次俯身虔诚地向潮生花上的人行礼。

就在这个时候,郁照尘终于有了动作。

“圣主大人,”只见一身金衣的天帝向江潭落笑了一下,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恭喜归位。”

郁照尘面带微笑,看向江潭落的目光平静又温和,除了那头刺目的白发外,一切好像都和鲛人海下初遇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江潭落没有回答郁照尘的话,他只微微蹙眉看了一眼珈行难。

珈行难立刻明白了江潭落的意思。

——他要自己配合一下。

“圣主大人,这是天帝郁照尘。”珈行难“好心提醒”道。

“……原来是天帝,”欲尽湾的那一边,听到珈行难的话,江潭落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他朝郁照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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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方才并未反应过来。”

郁照尘的笑容忽的一下僵在了脸上。

什么叫……原来是天帝?

江潭落的声音就像隔着十几层棉被似的,不真切极了。

郁照尘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做梦,且还是一场荒唐无的噩梦。

潭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然而无论郁照尘多么想要这场梦醒,几息后他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江潭落说:“我这番历劫太久,没想到你们昆仑已经换了一个天帝吗?”

……江潭落忘记了?

他忘记了毋水下的百年?

还忘记了……身为鲛人的那一世?

什么爱、恨、嗔、痴竟在他这里一笔勾销!

一切,只剩下了郁照尘自己的独角戏。

郁照尘的道心,再一次纠痛起来。

他没有想到千年等待,一场场天罚,最终自己等来的竟然只是一句……没想到你们昆仑已经换了一个天帝吗?

潭落将我给忘了……

他怎么会忘了我?怎么能忘?!

第35章 重逢(三)

“圣主大人有所不知,”见郁照尘一直不说话,珈行难适时开口,“上任天帝已经陨落许久,早在数千年前,仙庭就已经换了主人。”

听完珈行难的话,江潭落立刻一脸了然,他隔着欲尽湾,远远地朝郁照尘笑着点了点头说:“如此啊,我明白了。”

江潭落的语气客气又疏离,抓不出一点错来。

甚至于此时就连欲尽湾下的十万生灵,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出江潭落和郁照尘千年前就认识了。

……只有不远处的瀛洲圣君经铄灵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欲尽湾下水汽翻腾,江潭落的面容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郁照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用尽全力观察着江潭落,试图在对方的脸上寻找异样。这一瞬,郁照尘甚至都忘记了伪装,目光变得而直白,像是能在江潭落的衣服上灼出一个洞来似的。

江潭落感受到郁照尘的目光,也不由皱眉向他看去。

圣主大人!无嗔急了,别看他啊!不是说好了装作不认识吗?

怕什么。江潭落淡定道,他又不会吃人。

“请问圣尊,还有什么事吗?”江潭落的语气少了点客气,疏离得吓人。

——郁照尘的目光冒犯到了妖皇,他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无事……”郁照尘立刻垂眸,将目光藏了起来。

他攥紧了手中的血珠,反复回忆着刚才江潭落看向自己的眼神。

郁照尘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没有在江潭落的眼神中找到一点多余的情绪,无论是爱,还是恨。

郁照尘没有想到,千年时光过去,再相见时江潭落的恨对自己来说……都已经成为了奢侈品。

他们怎么会像陌生人一样呢?

不该是这样的……

郁照尘独自站在灵坐上,四周寂寂无人,欲尽湾上的风向刀子一样朝他刺来。

这是千年来,郁照尘的眼中头一次露出迷茫与脆弱。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恐惧。

他害怕自己和江潭落真的就此陌路。

远处的江潭落和珈行难看不到,欲尽湾下众生也看不到,但是一直纠缠着郁照尘的怨灵,却像是见了血的秃鹫一般在刹那间就兴奋了起来。

他们发现,被自己纠缠千年都不曾惧怕的郁照尘,头一回生出了一点名为恐惧的情绪。

郁照尘在害怕什么?

难道是害怕江潭落?

怨灵瞬间兴奋了起来,他们又一次在郁照尘的耳边叫嚣。

“圣主大人圣主大人杀了他!”

“郁照尘他枉为天帝!”

“郁照尘不配与圣主相提并论!”

怨灵那些“杀了他”的叫嚣,并没有刺激到郁照尘,反倒是“郁照尘不配与江潭落相提并论”这句话让他突然抬起了头。

赐予神恩的环节将要结束,水汽重新在江潭落的胳膊上凝成藤蔓。郁照尘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将要离开欲尽湾了。

“等等!圣主大人——”郁照尘的声音,比他的思绪更快。

见江潭落将要转身,他便立刻出声将对方叫住。

“何事?”江潭落皱眉问。

“我有一件贺礼,想要送给圣主大人。”郁照尘说。

实际上郁照尘带了足足一小芥子空间的东西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想要亲手交给江潭落的,却只剩下了一个……

贺礼?

听到这两个字,江潭落的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江潭落完全不想再和郁照尘有一丁点的牵扯,更别说收到他的什么贺礼了。

但还没等江潭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就见郁照尘一步步走离了灵台。

他每向前走一步,脚下都会生出一朵冰莲。

蓬莱的上空,也随着郁照尘的步伐一起生出一阵风雪,那场面神圣又寂静。

看到这场景,刚才因为赐予神恩而激动的妖族都安静了下来。此时,来自三界各处的十万生灵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屏息注视着郁照尘向江潭落走去。

郁照尘的动作无比优雅,不过转眼便走到了江潭落的身前。

此刻的欲尽湾安静地不像话,郁照尘的耳边只能听到下方的海水声,还有自己怦怦怦怦不断加速的心跳。

他朝思暮想了上千年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他却不能碰,甚至于不敢惊扰。

江潭落一身白衣,像月华、像流水,干净的不像话。

自己早就已经……一身血污、周身怨灵,肮脏的令人生厌。

郁照尘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血珠,接着将它收了起来……这不是今天他要送给江潭落的贺礼。

“你要——”见郁照尘久久不动,江潭落忍不住开口。

不过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郁照尘的动作给打断了。

郁照尘微笑着看向自己,接着缓缓抬手,将指尖贴在了心口处。

他要做什么?

江潭落忍不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剖去情丝后,江潭落只剩下了理智。而此时甚至就连江潭落的理智,都在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深处重复着危险的信号——

郁照尘是个危险的人。

他越是微笑、表现的越是正常便越是危险。

“啊——”

“天呐!”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郁照尘的手指竟然猛地一下穿透了他自己的心口——就像是千年前,江潭落在鲛人海下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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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无比决绝,甚至于在指尖刺破心口的那一刻,郁照尘的眼神中还闪过了一丝快意。

一滴温热的血珠,在这一刹那随着郁照尘的动作溅在了江潭落的脸颊上。

欲尽湾下,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叫。

“圣尊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江潭落立刻皱眉看向对方看去。

郁照尘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死死盯着江潭落的。

他想要在江潭落的脸上捕捉到自己期待的情绪,想要看看江潭落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将情感泄露。

但可惜的是,这一刻江潭落的眼睛里除了震惊和不悦外,依旧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滴血从郁照尘的指尖落下,掉进了海里,刹那间海水翻涌如同沸腾。

道心碎裂的痛,郁照尘已经忍了千年。然而在他看来,这千年里的痛累计在一起,也抵不上这一刻。

郁照尘自虐般用灵力剖开了自己的皮肉,他喃喃重复着那句话——

“我有一件贺礼,想要送给圣主大人。”

欲尽湾上下安静地针落可闻。

在剧痛之中,郁照尘的手指一点点触到了灵台,并在这里摸到了一颗小小的珠子。

……那是江潭落的鲛珠。

上一世的小鲛人没有修为没有灵力,他的鲛珠按理来说是保存不了太长时间的。

知道这一点的郁照尘,便直接将这颗鲛珠藏在了自己的灵台中,以神魂温养着它。

时间久了,鲛珠几乎与他的神魂生长在了一起。

江潭落看到……郁照尘的手指已经刺入皮肉,他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起来。

尽管如此,郁照尘竟然还是微笑着的。

江潭落身上生出一阵寒意,他忍不住轻轻摇头问:“……你这是做什么?”

“……圣主,这个给你。”

郁照尘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艰难了起来。

剖出和神魂生在一起的鲛珠,就像是生生将自己的心挖出来一样。哪怕是他,也有些难以承受。

可痛时看到眼前的江潭落,一切好像又都烟消云散了……

郁照尘要将鲛珠给江潭落。

他知道,哪怕从前的“江潭落”只是妖皇月西瑕的转世,但丢了一颗鲛珠,也会给江潭落带来不小的影响。

此刻郁照尘没有想过赎罪,也不敢想让江潭落原谅自己,他只想……将鲛珠还给江潭落,让江潭落好受一点。

仅此而已。

郁照尘咬着牙,将鲛珠剖了出来。

下一瞬,沾满了鲜血的鲛珠便被清洁的咒语洗了个干净。

小小的珠子在郁照尘手中泛着莹莹光亮,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漂亮。

郁照尘将手中的鲛珠递了出去。

“这是……鲛珠?”江潭落轻声说。

无论怎么说,自己和郁照尘,一个代表仙庭一个代表着妖域,两人的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眼看郁照尘已经将鲛珠递到了自己的眼前,江潭落自然不能不拿。

于是江潭落只好伸手,当着三界众生的面将那一颗鲛珠接了过来。

郁照尘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那颗珠子上。

他想,说不定这颗属于小鲛人的珠子,能够唤醒江潭落的记忆呢?

细长、葱白的手指轻轻捏着鲛珠,江潭落将它转了几圈,细细看了过去。

……圆滑,色润,的确漂亮,不过里面的力量真是弱的可怜。

这就是我上一世的鲛珠吗?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江潭落对无嗔说。

毕竟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鲛珠应该早就融入了郁照尘的灵脉才对。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重新将它凝起来的?

圣主大人不要因为这个心软呀!听到江潭落这么说,无嗔立刻急了,他剖鲛珠算什么啊?这个还不是和圣主您学的?

不会,江潭落终于一点点地将视线从鲛珠上移开,我只是没想到,上一世的自己竟然这么弱。

放在千年前,这颗鲛珠或许对江潭落有些用处。

然而此时已是千年之后,江潭落本体鲛珠上的裂隙,早已经在闭关中愈合。已是混沌妖神的他,再也用不上这颗漂亮又可怜的小珠子了。

不如还给郁照尘算了。

不对……

我知道了!

圣主知道什么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千年,当年的事情他也该忘了。鲛珠……可能他以为这对我很重要,才会这么执着地把这东西送到我面前来。

啊?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本命灵剑,无嗔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江潭落的思路:

江潭落觉得,一千多年过去了,郁照尘情感上应该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但是毕竟经历了这么一遭,他有一两个放不下的东西、小小执念也在情理之中。

比如这颗鲛珠,它对当初的江潭落非常重要,所以便被郁照尘格外记挂。

而现在,江潭落想要的就是消除郁照尘的“误解”?

无嗔直觉有什么不对,但不等它开口,江潭落已经缓缓地将鲛珠拿了起来。

日光的照耀下,鲛珠显得愈发莹润。

江潭落对着它笑了一下,忽然将视线落到了郁照尘的身上。

此时,三界众生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江潭落的身上。

包括郁照尘在内。

他忽略了心口处的疼痛,紧张而又期待地看向江潭落。

葱白的手指,再一次在阳光下旋起了鲛珠。末了,江潭落忽然笑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郁照尘。

郁照尘的心骤然被提了起来。

——他看到,江潭落看向自己的目光,仍然是陌生的。

“天帝头回见我……”

江潭落的这半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了郁照尘的心口,嚼碎了他的血肉。

别说了,潭落别说了!

郁照尘再也无法维持微笑,甚至于因恐惧而向后退了一步。

他想要开口,可嗓子却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于是,郁照尘便和三界众生一起,听到了江潭落那后半句话。

他轻笑可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只送一颗不值钱的珠子?”

不值钱,的珠子。

江潭落说千年前被他自己从心口处剖出,又被郁照尘以神魂温养了千年的鲛珠是一颗“不值钱的珠子”。

能够听得出来,江潭落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

他本意或许只是想和郁照尘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这句话却像是一盆冷水,淋在了郁照尘的身上。

执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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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数千年,习惯了站在权力之巅的郁照尘,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狼狈过。

他执著了千年的事,在江潭落的眼前一文不名。

甚至于,成了一句笑话。

郁照尘怎么还不走?

江潭落不知道郁照尘这是怎么了,千年前自己最后一次见郁照尘的时候,对方看上去明明已经恢复了正常啊。

更别说自己现在还当面表示,当年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郁照尘不是应该走出执念才对吗?

我也不知道……无嗔讷讷道。

天空中的紫云缓缓散去,阳光落了下来,刺伤了郁照尘的眼底。

他忽然低下了头,然后露出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江潭落真的把自己忘了。

过往那些事……忘了也好!

忘了就忘了吧。

郁照尘的心底,忽然于瞬间闪出了个疯狂的念头……

“郁圣尊?”同在此时,江潭落忍不住出声提醒,“还有事吗?”

“无事,”郁照尘忽然抬头,他笑着看向江潭落,“抱歉,刚才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所以晃了晃神。他和圣主一样,是个鲛人。”

在抬头的瞬间,郁照尘用灵力愈合了伤口,甚至于就连衣襟上的血迹,都被清理了个一干二净。

郁照尘这一生,从小学到大,也是他最擅长的事,便是如何去装一个正常人。

“让圣主大人见怪了,”他微笑着蹙眉,接着有些懊悔的摇了摇头,“……方才圣主大人让我想起了他,所以这颗鲛珠便是您的了。”

“原来如此,”江潭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那这颗鲛珠我便收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拒绝的话反而会让郁照尘起疑。

江潭落闭关时并未带什么芥子空间或者储物戒,因此他下意识地就要将鲛珠收入神识。

“圣主大人——”此时,珈行难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这颗鲛珠我帮您收着吧。”

“……”

江潭落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珈行难的意思。

这颗鲛珠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到底曾经属于自己。贸然将它收入识海,或许会短暂的产生灵力震荡,引起周围人不必要的疑心。

“好。”江潭落没有多想,直接将鲛珠放在了珈行难的手上。

潭落把鲛珠……送给了珈行难?

江潭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郁照尘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千年来郁照尘虽然很少出现,但还在尽职扮演着天帝的角色,三界发生的一切,他都有所耳闻。

例如人人都知的——

当年的蓬莱圣君莫知难,其实就是妖域珈行难。

以及妖族那广为人知的传闻——

珈行难有一个道侣,千年前回到了蓬莱。那道侣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怎的,回到蓬莱后就开始闭关,一闭便是千年。

在这千年中,风流多情的珈行难竟然一直陪着对方,他们在妖域朝夕相处……

当初听到这件事时郁照尘并不在意,但是现在当他猜到传闻中“珈行难的道侣”是谁后,“陪伴千年”、还有“朝夕相处”这几个字忽然向火一样,向他灼了过来。

江潭落和珈行难,……究竟是什么关系?

郁照尘本不愿想,但是江潭落的动作,却没法让他不去多想。

酸涩、嫉妒与不甘在刹那间袭了过来,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

妖域平日里就笙歌不歇,现在妖皇归位,自然要大庆一番。

江潭落出关后第二天,蓬莱便撤了岛上的结界,设以大宴,宴请三界。

这场大宴没有固定的席位,一切都随性至极。各类珍馐、佳酿摆满了蓬莱的角角落落,无论妖族还是仙人,凡是来到这里的均可以豪饮一番。

适逢盛会,就连一向低调的瀛洲圣君都来赴宴。

江潭落觉得郁照尘不会来,毕竟他之前就不怎么喜欢这种活动。而到了这日白天,江潭落也的确没有在蓬莱看到郁照尘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一晚,夜幕刚一落下,金衣华发的郁照尘还是带着昆仑的风雪来到了蓬莱之畔。

——彼时江潭落正坐在蓬莱的溪边,从流水中取酒来喝。

江潭落的身旁,还挤着几个满眼崇拜的小花妖。

“圣主大人您酒量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喝了这么多,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

江潭落笑了一下,他将手中酒杯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花妖:“怎么,想把我灌醉?”

闻言,那个花妖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他并没有否认。

江潭落从小生活在妖域,早就习惯了同族的大胆奔放。

虽然按照老妖皇的话说——江潭落从小书读得太多,读坏了脑子,看着都不像一个妖族了。

但不像归不像,毕竟在这里生活了数千年,江潭落早就学会了怎么融入其中,装作合群。

——咳咳,用他曾经去过的“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装老司机。

他接来另一个花妖手里的酒杯,笑着一饮而尽。

郁照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江潭落身边的。

……他看到,江潭落微笑饮酒的样子,与当初在毋水下时一模一样。

可彼时那笑容是给自己的,现在却是给……几个不知名的小花妖。

郁照尘的心一阵剧痛。

下一刻,他忽然尝到了几丝血腥味,刚才剖出鲛珠的灵台,也跟着一起痛了起来。他下意识将手抚在了心口,接着郁照尘忽然想起了当初在毋水下,江潭落曾给自己讲过妖域的往事……

他说,妖族并不讲究什么伦理纲常,道德规则。

在妖域,一切以享乐为尚。

听到江潭落的话,郁照尘下意识问:“妖皇也是如此吗?”

“……妖皇?”江潭落顿了一下,自己当然不是这样,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去,“自然了,他可是妖皇。你想想,妖域的规矩,都是妖皇定的。”江潭落结合老妖皇的行为,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下。

他不知道因为自己当年随口的几句话,郁照尘心里产生了多大的误解。

远处喝醉了的小花妖还在纠缠江潭落。

“圣主大人,良宵易逝,一直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江潭落立刻警觉:“哦?那你要做什么?”

“我想陪……”

小花妖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道浅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江潭落的身边。他微微弯腰,也从水里取出了一杯酒来。

是郁照尘。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江潭落笑了一下,接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等下一息,郁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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