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藿藿的狐耳摆了摆,应该是在表达丧气的情绪吧?应该是这样。
以前的雪衣是没有辨认情绪的能力的,但在今天......
确切的说是在昨天,现在已经过了子时.....
短短一日内,几经波折,发生的大事简直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雪衣自认为她的情绪恢复是不正常的,毕竟她的偃偶之躯搭载的玉兆回路压制她的情感分泌。
从而使她的情绪保持在一个非常冷静的状态,更加方便抓捕囚犯,不会产生多余的感情。
唯独在遇到苏谨言后,她的玉兆回路就好像失效一般,莫非是出了故障?
月莳.....那名毁灭令使,绝对不正常,必须尽快通知苏谨言才行......
雪衣的偃偶之躯之所以损毁成这样,也是因为她在返程的路上,遭到了对方的偷袭。
可雪衣始终想不明白一点,对方明明拥有能足以毁灭她意识的能力,为何偏偏只毁躯她的偃偶之躯?
“我已经把最好的、最硬的、最灵敏的零件全都塞进雪衣大人的身体了。”
“但您的负伤率和损坏率还是部里最高的......”
“问字部的匠作们都开始埋怨了。”藿藿低声说道。
“等你拼好吾,吾就......”
“你就给他们一人脑袋上‘轻轻’敲一下对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来到四分五裂的雪衣身旁。
“他们还是血肉凡胎,受不住你的玩笑。”
垂下的长发覆盖在她脸上,她的人造肌肤传来一阵扰动讯号。
女人俯瞰的脸从各自独立的五官凑成了一张让她无比熟悉、亲切的脸。
那是她的小妹,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寒鸦。
寒鸦穿着十王司判官特有的制服,雪白美丽的脖颈间系着压制她能力的锁链。
她的美眸像是浅浅的湖泊,虽然璀璨,却失去了神采,唯有倦意伴随她左右。
那浑圆挺翘的臀部,腰肢纤细,胸脯饱满,美腿雪白修长,从容貌到身段,无一处不证明她是位极其出彩的女子。
只不过无论是寒鸦,还是雪衣,都早已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愿为十王司效命听从差遣。
雪衣只能将意识与偃偶之身相连进行活动,而寒鸦则保留了完整的血肉之躯。
不过想要维持下去,寒鸦需要定时喝下一杯忘川酒,就像某些机巧需要定时补充机油一样。
寒鸦毫无神采的美眸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姐姐,机巧之身总会让人产生自己金刚不坏的错觉。”
“还好此前你获得三日‘还阳’的假日,可以用来抵扣这次你身体的超前损坏。”
“盼你下次执行使命时记住了,你还有个妹妹会为你担心。”
“记住了。”雪衣平静地回答道。
“再不行的话,就得让藿藿把这一条写在你的脑海里......”寒鸦说道。
“这样么......?”藿藿眨了眨美眸,犹豫着掏出判官笔。
“人家就说说而已,你个笨蛋还当真了是吧?”
藿藿的尾巴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呜......”藿藿的狐耳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啊不用,藿藿,我开玩笑的,我相信姐姐会记住的。”寒鸦改口道。
“那雪衣大人,我们准备开始了。”
藿藿表情认真,开始将雪衣的“灵魂”转移至新的偃偶之躯里。
这已经不是藿藿第一次这么做了。
很快,雪衣感觉自己被切开、被复制,分裂成数千份,被上传到十王司万千回路之中——
一瞬间,她翻过因果殿中无数烧录简牍,在惊鸿一瞥仙舟人的灵魂全貌后,转眼间又将其遗忘。
下一瞬间,她进入周遭金人勾魂使的身躯,体会金铁身躯的刚强和玉兆中难以动摇的意志。
先前那具口无遮拦的金人勾魂使果然被动过手脚。
也不知是他动的,还是他的未婚妻停云动的......
雪衣这般想道。
她长出一千只眼睛,用机巧鸟的翅膀和视线俯瞰星槎海等地的人流......
幽囚狱的必经之路上,云骑骁卫彦卿率领一众云骑精锐与幽府武弁,与那名星核猎手刃厮杀不休。
那家伙分明已堕入魔阴身,陷入彻底的癫狂。
她生就一千只耳朵,听到无穷个频段中波形的变化与尖啸......
愉悦的笑声自她脑海中响起,这笑声让她感到恼火。
她的一千只手在冥差身上书写判罚,一千只脚在陌生的街道上紧追慢赶......
她明白自己此刻只在十王司的玉兆回路中,但她又感到自己无处不在,渐渐消散。
那个男人的恶劣声音在她脑海中响彻不休。
“虽然你失去了信仰,但你还有我啊......”
“姐姐,姐姐!”
“雪衣大人!”
熟悉的声音超乎声纹波形之外,一个回忆牢牢禁锢住了她。
雪衣脑海一阵恍惚,渐渐清醒了过来。
见状,寒鸦与藿藿俱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