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欺骗命运的办法,黑王已经展示过一次,只要死的是当时的黑皇帝就行了,至于黑龙的身躯里面隐藏的是谁的灵魂,并不重要。
所以,既然黑王必将复苏,那就让祂复苏就好了。
只不过,就和当年死掉的是作为替代品的神子,而不是尼德霍格本尊一样,这次复活的黑王,也未必要是尼德霍格本人。
能杀死黑王的,除了黑王自己之外,还有新的黑王!
显然,奥丁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欺骗命运的手段是绝对可行的,尼德霍格自己便已经验证过这一点,所以计划的理论性上没有问题。
而如今白王权柄也被成功篡夺,这个实验证明了在实际操作上的可行性,哪怕是神也是生物,力量是可以被人夺走的。
理论上、实践上的双重保证,让奥丁看到了太古命运的终结。
试验成功后,他彻底放弃了备用计划——吞噬所有龙王集合得到匹敌黑王的力量,认为他们没有道理不和他联手。
然而,哪怕听到这里,路鸣泽依旧没有点头,而是露出了略微怜悯的视线。
“四大君主之中,哪怕加上白王,也唯有时间最接近命运,这话的确说的没错。可最像黑王,最明白炼金术本质的哪一个,是诺顿,而不是你!”
若问炼金术成就谁最高,奥丁还要排在白王之前,是黑王之下第一龙,可若是问谁对炼金术的本质理解得最深,还属诺顿。
奥丁是黑王最“宠爱”的孩子,诺顿则是最像黑王的孩子。
“诺顿?”
听到这个名字,奥丁本想轻蔑一笑。
这个技术宅有什么值得说的,除了夏弥之外,青铜与火双生子是最好对付的龙王。
可想到烈焰魔剑莱瓦汀刚才显露出来的威力,他又将这话憋了回去,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对诺顿改观,作为首席炼金大师,他不是很看得起除了黑王之外的炼金术师。
唯一疑惑的是,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似乎是看出了奥丁的疑惑,路鸣泽露出诡秘的微笑。
“四大君主中,你的确是距离命运最近的龙王,你的权柄也的确是距离命运最近的权柄,可你曾想过么?黑王为什么会如此宠爱你,而不是宠爱和他最相似的诺顿?”
“奥丁!为什么你仅凭普通龙王的能力,就能在黑王的帮助下锻造出冈格尼尔?为什么你这个最受宠爱的龙王,会最先背叛黑王?你的权柄和那个暴君统率的命运如此相近,真的是赐福,而不是一种诅咒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奥丁深深皱眉,从路鸣泽这一连串质疑中,他咀嚼到了不妙的味道。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他或许还会以为对方是在道德审判,指责他这个最受黑王喜爱的龙王不该最先背叛黑王,可路鸣泽是最仇恨黑王的人,他不会有这种想法。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知道黑王有能力欺骗命运,那你又为什么还觉得,祂不会防止其他人也来欺骗命运?”
路鸣泽摊了摊手,问道。
黑王又不是傻子。
对此,奥丁予以反问。
“你不觉得,你对黑王有点畏惧过头了么?如果祂真的那么强,又怎么会死?死去的神明,只是一堆枯骨而已!”
“祂虽然能操纵命运,却绝不是全知全能,或许在祂活着的时候祂的命运能够统治一切,可现在祂死了,现在的命运由我们生者来掌控!我们如今都是神域级别的存在,死掉的神不是什么绝对不可战胜的敌人,不然你们也不会站在这里!”
奥丁并不觉得自己自大,他只是觉得路鸣泽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
黑王虽然是最强的龙类,却也绝不是无敌的存在,不然当初祂也不会死。而且如果黑王真是什么无敌的存在,那他们还反抗个什么,直接等死不好么?
一个死去的神明,要谨慎对待,却也不需要担忧到这种程度,不然还怎么做事?
说起来,奥丁这番发言倒是很有正派主角的风格。
可惜,路鸣泽不吃这一套。
他摇摇头道。
“黑王的确没有强到绝对不可战胜的程度,可祂也绝对没有蠢到明知命运可能被欺骗篡改,仍不做任何应对措施的程度。”
听到这种话,奥丁冷笑一声,驳斥道。
“能影响世界局势的力量就那么几个,祂有什么措施能强到足以干涉神域级别的存在?我怎么没看到?”
你说黑王有手段,手段在哪里?靠那一点赤潮么?还是靠你的臆想?
作为神域级别的存在,以及最接近命运的存在,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哪怕是黑王的后手,也不是随便什么力量都能干涉到他这个级别的存在!
听到奥丁这话,路鸣泽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他睁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眼前的奥丁。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猜,有没有一种可能,当你环顾四周一个内鬼没发现的时候,那个内鬼可能就是你自己。”
“?”
夏弥小姐CPU有些烧了。
奥丁则是在愣了一下后,很快明白了路鸣泽的意思。
路鸣泽是在说,黑王为了防止他人干涉命运而布置的应对措施,就是奥丁自己?
他反抗命运的想法,就是黑王赋予他的命运?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莫大的恐惧袭来,几乎本能的,奥丁拒绝接受这一可能性。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人生被安排的程度,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不过越是本能的抗拒,他越是忍不住思考。
他欺骗命运的灵感的确是来自黑王,各大炼金术的掌握也习自黑王,打造出冈格尼尔从而具有碾压其他龙王的不对称优势也是源于黑王……
仔细一想,他执行计划的依仗甚至连计划本身,都和黑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唯一和黑王无关的,似乎就只有恺撒的诞生。
他曾因为那无法逃避的命运产生过自杀的想法,若不是恺撒的诞生让他有了羁绊,他未必能撑到现在,也未必会执行现在的计划。
可如果连恺撒的诞生都是命运的一环,那他的人生还有多少是自己的?
想到这种可能,奥丁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路鸣泽方才那不明所以的话,与此同时也在他脑海之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