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李世民径直走到了李秀宁的面前，道：“秀宁，别怪二哥。若非现在我们李阀已经快要穷途末路。无论如何二哥也不会这么做。”

李秀宁惨淡一笑，眉宇间一片凄然。“我明白的。这一切原本就是因为我，现在牺牲我一个，能够保下整个李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够了！你们这些混账！”李渊气的跳脚。“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可是嫡亲兄弟。秀宁是你们的嫡亲妹妹。现在为了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你们竟然要牺牲自己的亲妹妹？若是牺牲秀宁还不能让那赵长生满意，你们是不是要砍下我的脑袋给他送过去？”

“父皇。您这是哪里话？”李建成苦笑道：“儿臣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你们现在都要牺牲你们的妹妹了。那牺牲我这个父亲又有什么不能的？”

“父皇，您先冷静一下。”李建成头大的瞥了一眼李世民，随后道：“我看还是让世民和您解释。”

深吸一口气，李渊一脸不满的看向李世民，道：“既然你大哥让你向我解释，你有什么好说的？”

李世民对于李建成将锅甩给自己，着实有些不满。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劝说李渊重要。他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忿来。解释道：“父皇，以眼下的局势，我们李阀和柴家之间曾经的联姻，已经不可能继续了。”

楞了一下，李渊神色复杂的看了李秀宁一眼，点头道：“没错。但这不是你们这对畜生想要牺牲自己妹妹的理由！”

“没有牺牲！”李世民苦笑道：“秀宁年龄已经不小。而那赵长生也正值中馈乏人。”

所谓中馈乏人，李渊可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当然明白这相当于是形容少女待嫁闺中。

说的是男子成年，尚未娶妻。

李世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他那里不清楚，自己的这几个儿子，说不定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要用李秀宁的终生幸福，来缓和和赵长生之间的仇恨。

联姻！！

这可是世家门阀能够根深蒂固，绵延千年，并且屡试不爽的手段！

暴怒在一霎那烟消云散，李渊瞬间心动了。

只不过，李渊虽然身为阀主，却也无愧父亲的身份。

几个儿子商量出来的办法，却是以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为代价。

不管怎么样，李渊都觉得对李秀宁有些心中有愧。

迟疑了一下，李渊道：“秀宁，你觉得呢？”

无论理由多么美好。

但现在李建成，李世民的提议，归根结底还是彻底出卖了李秀宁。

当然了，说出卖也许有些太过于残酷，或者说，这是一种牺牲更恰当。

作为世家门阀，事实上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有这种觉悟。只不过真正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们心中终究还会是有些意难平了。

哪怕换成李渊的庶女或者说旁系的女儿，也不至于现在这般。

只能说李渊的儿女之间，眼下阶段，彼此的感情还是颇为深厚的。

“此事说来，都是秀宁的错。若是能够以秀宁的牺牲换来我们李阀的希望，那秀宁甘之如饴！”李秀宁毫无半点退缩，镇定自若的说道。

但她越是这样，李渊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渊才道：“苦了你了啊。秀宁！！”

顿了顿，李渊看向李建层和李世民，道：“这件事情交给你们兄弟两个去办。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你们妹妹！！”

“是！父皇，儿臣遵旨！！”李建成和李世民异口同声。

要不是赵长生狠狠的算计了李阀一把，让李阀一统天下的开门红就遭了当头一棒，恐怕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共同进退的做法。

在作出了决断之后，李渊一下子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精力，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秀宁，你和神通留一下！”

等到所有人离去，李渊才直接坐在了地毯上，道：“秀宁，你心中可怨我？”

“原本秀宁和柴绍之间，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不过是为了我们李阀罢了。”李秀宁语气平淡的道：“现在相比起来，能够和大名鼎鼎的小邪王联姻，对秀宁反而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柴绍拍马也无法和小邪王相提并论。”

叹息一声，李渊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我们攻伐这长安城的时候被小邪王算计了一把。我现在明明都当了皇帝，偏偏却愈发感觉精力不济了。这皇位，迟早也要传下去。秀宁，你觉得建成和世民，谁能够担太子之位？”

李秀宁一愣，愕然的看向李渊，旋即很快低下头，“此事自有父皇决断。”

“阀主可是在担心。”李神通迟疑霎那，道：“建成他们兄弟几个之中，若是被和秀宁关系不睦的人登上下一任皇位，会再一次影响到李阀和小邪王的关系。”

李渊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开口的瞬间，他却有顿住了，最终摇摇头道：“罢了。你们下去了，我和你们说的话，记住守口如瓶！！”

……………………

李阀这边忙碌着要用联姻的方式拉近和赵长生的关系。

整个大隋，却是因为毕玄的陨落，而宛如平静的湖面上，被丢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掀起了偌大的波澜来。

慈航静斋。

“阿弥陀佛！！”梵清惠神色凝重。道：“竟然连毕玄都死在了小邪王的手里。这简直就是天下苍生的浩劫啊！！！”

微微一顿，梵清惠看向师妃暄道：“妃暄，小邪王魔性深种。非有大决心，大毅力无法度化。恐怕……”

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梵清惠迟疑了一会儿后，才委婉的说道：“我慈航静斋当有弟子效法我那位师姐碧秀心，立舍身之心了。”

以身饲魔！！

慈航静斋的拿手好戏。当初的邪王石之轩，就是栽到了慈航静斋这一手。一个碧秀心，不但牢牢的拴住了石之轩，甚至碧秀心就算是死了，也让石之轩善恶分裂，从此无法在动摇正道对于天下的统治地位。

师妃暄一脸大义凛然。眉宇间毫无半点退缩之意。要不是语气的确婉转动听，怕是都要展现出一番慷慨激昂的味道了。

“若是妃暄能够以此身皮囊，让小邪王从此不再为祸天下。那是妃暄的功德！！”

话音707一落，师妃暄躬身对梵清惠跪下叩首，行了一礼，道：“师傅，弟子这便离去了。从此以后，我当长伴小邪王身边，以真心相许，换他从此无法为祸天下。”

梵清惠张了张嘴，亦如不久前长安城皇宫内的李渊一般。目光中带着几分愧疚，道：“苦了你了，妃暄！”

“弟子这便去了！”站起身来，师妃暄轻轻对梵清惠身后的佛像躬身行礼，紧接着一拉腰间丝绦，那白色轻纱所缝制的慈航静斋另类僧袍，当即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里，大殿内，数名慈航静斋的女弟子，捧着一套襦裙，携手为师妃暄换上了俗家装扮。

换了一身靓丽的襦裙，师妃暄本就惊人的美貌，更是达到了倾国倾城的程度。

哪怕此刻不着粉黛，却也丝毫不比婠婠，石青璇逊色。

换好了衣裙。师妃暄轻抚色空剑，仿佛在和这把名剑告别，最终她携着一把慈航静斋的制式长剑，孤身离开帝踏峰，一路朝着与草原解囊的云中郡而去。

赵长生和毕玄一战，反而是毕玄这个享誉天下的大宗师陨落的消息，着实深深震撼到了慈航静斋。

虽然慈航静斋若是底蕴尽出，未必无法应对赵长生。但如此一来，在一个赵长生的身上牺牲太大。那么日后慈航静斋如何还能够执正道之牛耳？

尤其赵长生本身出自魔门，这就更加让慈航静斋感觉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