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长生看来，这两位呼声最高的公子，无论是那个一个有着自身巨大的缺陷。

胡亥暂且不提，毕竟，他之所以会被朝臣拥护，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赵高的指挥了。

是的！！

就是指挥，而不是指点，因为从始至终，赵高对待胡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胡亥那扭曲、暴虐的性格，就是赵高一手培养起来的。

按说生长在咸阳宫这样的环境里，胡亥再怎么样也不会愚蠢到如此程度。真正让他养成如此性格的，正是赵高。

赵高对胡亥所谓的培养，完全就像是对待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无论是权谋之术，还是其他种种手段，赵高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教导过。

本质上，胡亥不过是被赵高恶意培养出来的熊孩子。只不过，这个熊孩子比较会讨父亲的欢心，这才给了旁人一种，胡亥颇为受宠的感觉。

相比起来，作为长公子(bgac)，扶苏各方面应该远远强过胡亥才对。

而扶苏的缺陷，却同样很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完全不逊色胡亥。

别的不说，光是他这种君子的气度，就是身为帝王的大忌。

当年始皇帝一统六国的时候，为了攻破魏国都城，可是水淹大梁，中间死在无情洪水之下的无辜百姓，不知凡几。

依照扶苏的性格，肯定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哪怕当时王贲灭魏有功，在扶苏的眼中也会过大于功。

作为兵家传人，蒙恬自己也很清楚。

仁慈，的确是一个帝王说不可或缺的属性。但过犹不及，帝王还是君，为君者岂能因一己之仁，而坐视战乱绵延。

光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扶苏并非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了。他登基，或许大秦那些饱受严刑峻法的百姓的确能够松快不少。但对于大秦本身，这却并非是一件纯粹的好事。

毕竟从之前的严苛一下子变得宽宏，没有中间的过度。只会造成天下大乱。

恐怕始皇帝本身也是看出了自己诸多子嗣性格上的缺点，所以才没有明确的立下任何一位公子为明确的大秦继承人。

“扶苏公子。”蒙恬苦笑一声，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恐怕这位处处以君子要求自己的扶苏公子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蒙恬道：“您想的太简单了。陛下就算是知晓如今秦法的确有些严苛，恐怕也是绝对不会接受您的提议！”

“这是为何？”扶苏越发不解。在他眼里，始皇帝乃是一个能够虚心纳谏、雄才大略的伟大帝王。正是自己的父皇，终结了宗周数百年乱世。让七国纷争彻底烟消云散。天下一统，复归于一。

扶苏不是没有见到过，始皇帝在朝堂之上，虚心接受朝臣的意见。

为何现在蒙恬却如此笃信，始皇帝不会接受他的提议？

“因为陛下的做法没有错。”蒙恬想了想后，说出了一个让扶苏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回答来。

“蒙将军果然不愧深受陛下新任。”赵长生目光一亮，感慨的道；“恐怕整个大秦朝堂，能够看的如同蒙将军一般透彻的。不出一掌之数。”

“长生公子谬赞了。”蒙恬苦笑道：“公子不过是刚刚返回大秦不久，不是同样看清楚了吗？”

一头雾水的扶苏看到赵长生和蒙恬相谈甚欢，心中愈发疑惑的他，却是不耻下问的微微拱手，道：“扶苏愚笨，还请蒙将军和长生不吝赐教。”

“我听过一句看似粗俗，却很有道理的话。”赵长生瞥了扶苏一眼，道：“屁股决定脑袋。”

扶苏一下子愣住了，愕然的看着赵长生，似是完全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屁股和脑袋有什么关系？

明明应该是头脑决定一切，为何赵长生会说出这等荒谬绝伦的话来。

“此言乍一听问，的确让人感觉粗俗不堪，然则细想，却是饱含哲理。”蒙恬想了想后，露出了一副深表赞同的神色来。

这下扶苏愈发不解了。

在他看来荒谬不堪的话，蒙恬竟然觉得说的有道理？

“长生公子这句话里，所谓屁股，不过是自身所处的位置，或者说立场。”蒙恬耐心的解释道：“朝堂之上，皆是这般人。哪怕……哪怕就算是功公子和陛下，也不例外。正如陛下乃是大秦始皇帝，所以他的位置和立场，注定了他会维护大秦。公子亦如是。”

扶苏虽然迂腐，但却并不笨。当蒙恬掰开了揉碎了解释一番后。他顿时恍然大悟。

同时也愈发感觉，赵长生的确不同于他之前接触到的那些兄弟。

真正的智慧、知识从来不是皓首穷经就能够得到的。难怪当初就连孔圣人都是在周游六国之后，才逐渐夯实了儒家的根基。

往日里，自己果然是太过于愚蠢了。

想到这里，扶苏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笑容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凌驾于时光之上的神魔所注视

作为扶苏的坚定支持者。蒙恬几乎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扶苏心态上的变化。

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忍，蒙恬说道：“公子此前虽然未能理解这个道理。但公子所思所想，皆是由此而来！！”

扶苏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的确抱着让大秦更好的想法。但是通过现在和赵长生的一番交流，扶苏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自身的种种问题来。

这种本质上的打击，才是扶苏现在神情落寞的根本原因。

不清楚这一点的蒙恬，虽然的确是在安慰。却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洞悉一切的赵长生，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道：“扶苏公子可是在觉得，原本自身信心满满的可以改变大秦。现在却才发现，自己之前完全不过是一个人的臆想罢了。现实的残酷，已经冲垮了你之前的一切认知。”

某种程度上，现在扶苏完全就是在被赵长生重塑三观。

点了点头，扶苏道：“正是。”

深深的看着赵长生，扶苏说道：“长生，你虽流落异国，但于为兄看来，父皇的诸多子嗣之中，包括我在内，无人能比你更加适合成为储君。”

摆了摆手，赵长生道：“我说过了我的志向并不在此。况且，陛下现在长生有望，我又何必舍下自身的宏愿，追求本就不屑一顾的帝位-呢？”

“长生！”打定了主意要让赵长生成为秦二世，扶苏甚至都没有看到蒙恬此刻那纠结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若你肯为大秦储君，为兄愿倾尽一切助你一臂之力！”

这番话，无异于是扶苏直接表态，要舍弃自身的一切来成全赵长生了。

“不必了！”赵长生再次摇头道：“况且，武道绝巅之威能，宛如神魔驻世。做一个逍遥自在，俯瞰人间王朝更迭的神魔，岂不比当一个匆匆百年的帝王要更加让人心动。”

这种志向性的问题，扶苏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劝说的理由。

这个时候，蒙恬也完全绝望了。甚至他都后悔，和扶苏一块这么晚过来找赵长生了。

本来蒙恬打的主意是希望能够将赵长生拉上扶苏的战车，可谁能想到，扶苏这个本心已经彻底被儒家君子信念充塞的大秦长公子，竟然脑子一热，自己舍弃一切，去支持赵长生了。

眼下蒙恬也基本算是被扶持扶苏登基的梦想绝望了。

赵长生先是告诉他，始皇帝已经有了实现长生不死的希望，现在更是近乎于残忍的打破了扶苏一直以来的良好认知。

可以说，蒙恬现在在扶苏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指望了。

内心幽幽的叹息一声，蒙恬对赵长生稽首，道：“长生公子。你手中有的并非是神兽精血，未必能够让陛下实现长身不死。若是……若是将来有朝一日，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还望长生公子能够以大秦基业为重！！武道……终究不过是小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