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缘定睛一看。
画上的人物居然是自己,一脸愁苦地坐在花坛上,光着脚,正在从鞋子里往外倒血水,身后是一地的尸体。
“到底是画家,观察力就是强。”
齐缘摇了摇头。
齐缘撑着伞,提着刀,逆着滂沱大雨走出雨巷,一派宗师气象,无比的潇洒。
但偏偏没又穿雨鞋。
夕明显注意到了,还特意提笔作画嘲讽他。
真是恶劣。
宣纸上的画面遇水即溶,看了两眼就变得一片模糊,逐渐消失在雨中,还真符合夕那句单纯给他看看。
“这一剑真强啊。”
齐缘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走路都飘了。
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得那么风轻云淡,而是酝酿了整整一天,在脑子里反复演练出剑的姿势,京城也很给面子地下了场夜雨,将气氛烘托至巅峰。
雨夜袭杀。
少年剑客齐缘,带刀又带伞。
“这一剑倒是有几分魏公给我演示的气势了,彼时的魏公并起双指,无形剑气穿过重重雨幕,斩落了屋檐的檐兽。”
齐缘感慨万千:“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夕按捺不住好奇,又出声问道。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正太齐缘见到高深剑技,一脸憧憬地拜入师门,经过多年勤学苦练终有今天的场景。
齐缘露出了追忆的表情:“三个月,还是两个月之前吧。”
夕:“?”
433:装逼要全套的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但夕也没有什么好的反制措施,无非就是躲进话里不再和齐缘说话。齐缘甚至都不会发现,毕竟夕平常就挺自闭的。
毒舌似乎又毒不过。
齐缘踩着灌满水的靴子,开始端详这次的战果。
并不是满地的刺客尸体,而是远处屹立的听雨楼,他当时只是隔着重重雨幕对着楼上的老登出剑,一地尸体只是隔在他和老登之间的障碍。
他们和这这场雨没有任何区别。
“直线距离六百米左右……”齐缘伸出手指测量二者之间的距离。
“只是割伤了老登的手,如此长距离的出剑,威力有所衰减也正常,赤霄剑法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三尺之内的威力也没有令齐缘失望。
轻轻挥剑,仿佛周身三尺所有的雨珠都被拦腰斩断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令齐缘忍不住回味。
唯一的问题是……
“帅确实帅,玄妙也确实玄妙,但我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刀光呢?”
齐缘自言自语,走出小巷,将一地尸体彻底留在黑暗中。
京城的黑暗,足够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它们尽数消化干净,不掀起任何波澜。
齐缘环顾四周,脸色一沉。
繁华的美食街,此刻无比冷清,一家亮灯的店都没有,齐缘脑子里准备的丝滑小连招,顷刻间没了用武之地。
“我早该想到的……袭杀就袭杀嘛,把餐厅全关了干什么?”
“啧啧啧。”夕讽刺的声音传了出来。
“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月黑风高杀人夜,杀完人施施然走到酒摊前,喊一声小二上酒,你觉得这样很帅吗?”
“你先别急。”
齐缘喝止住夕,又提着剑走了好几百米,终于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小摊,齐缘不死心地又看了几圈,一家卖酒的都没看见。
“算了,那就这样吧。”
齐缘破罐子破摔,倒提长剑,无比潇洒地走向小摊。
一派大侠风范。
“小二,上两个烤红薯。”齐缘潇洒地挥袖,“我用龙门币结算。”
幸好没有发生更尴尬的事,比如摊主不收龙门币。
龙门币虽然在京城也使得开,但身为炎国走出去的国际化货币,还是有许多个体户不认的,他们只认铜铸的大炎通宝。
“啧啧啧。”
夕摇着头,暗自发誓,一定要把今天的场景画下来,让世人知道齐缘狼狈的模样,还这么沽名钓誉,是个喜欢耍帅的肤浅之辈。
一定!
“肤浅,浅薄,顽固,丑陋……”夕在画室里不停碎碎念。
正思考着,画室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个红薯咕噜噜滚了进来,夕一脸疑惑地看着它停在画室中央,滚出一条漆黑的碳痕,疑惑与愤怒瞬间填满了她的瞳孔。
“齐缘!”
看来得给画室的大门画一个锁了,要是齐缘随时随地都能开门走进来,他后面绝对会蹬鼻子上脸。
今天扔一个红薯,明天就会在她这儿停车了。